日子长长短短,一晃竟过了十数年,而与你共度的那些温润时光,却在记忆里如初花盛开,不谢朝暮,让我懂得往事并不如烟,旧日的风筝不曾断线。
岁月如梭,是你温润了我童年的时光。
尚记得静好的时光里,连走路都一摇三晃的我却乐此不疲地做你的跟屁虫。蝴蝶、花草和吵闹的街市在眼前晃过,我却只顾寻觅你日渐苍老的背影。三岁时父母把我寄养在你家一个暑假,待他们来接我时,我却骄傲地躲进你的怀抱,扯着你的衣角向啼笑皆非的父母介绍:“这是我爷爷。”
五岁时,我住在你家,印象里你总是起得很早。等我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起时,撒着葱末的豆腐脑和酥脆的油条正悠然地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我故意攀到你的膝盖上把你读报的兴致打断,你便将我托起,再乐呵呵地把我放下,看我像小猫一样溜走;你总是充满暖意,乐此不疲地我陪我玩些幼稚的游戏;你也总是那么稳妥,长时间不发一语,我便缠着你抚摸挂在床边的地图,懵懂而认真地听你讲福建和台湾,当我记读下来时,你便高兴地向家人宣布这个“令人十足振奋”的消息,手舞足蹈,像个孩子。
如若温润的时光如石砾般俯拾皆是,怀念或许不会那么意味深长。年华白驹过隙,我还在愿与你共度时光的甜梦里,你却终于在我的年华中缺席。
八岁那年,你病倒,近麦的肤色愈发黝黑,我在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病房里依旧不知实情地嬉闹,以为那苍白肃穆的地方只是你暂留的场所,以为你依旧会挽着我的手,走过长长的巷子与街市……
年华岁岁更迭,转眼你已离开七载。你为我留下的是一段温和而静好的时光,带走的却是我再喊一声“爷”的机会。我终于知道那个手掌宽阔、温和安详的你再也不会推开家门唤我的乳名,我终于了解到我们的血液中包含着怎样的一种亲近。而你虽未等到我的青春年月,却化作天边时时照亮我的一颗远星,在你生命的尾音、我人生的序曲敲响最动人的音符……
你,温润了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