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垒在电影《祖孙情》中曾经说过:“人间情深似海者,莫过于祖孙情。”我对我爷爷的爱正如堡垒笔下描述的那样深似海,而爷爷对我的爱更是似海深。
爷爷是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他身材高大,须发花白,看上去和蔼可亲。记忆中每次去爷爷家,他总会亲自下厨给我做一大桌子美食。红烧鱼,鸡蛋皮子炒腊肉,酸辣土豆丝,其中,爷爷的招牌菜糖醋排骨是我的最爱。爷爷做的糖醋排骨很是诱人,一个白玉般的盘子里躺着一块块红通通的排骨,它们一个挨着一个,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红润而又光泽。粘稠的汁水均匀地涂抹在每一块排骨上,好似一层美味的果冻,软软的,似乎一碰就会反弹回来。深吸一口气,一股浓郁的甜中带酸的香味儿便沁入心脾。实在忍不住了,我便用筷子夹起一块排骨,轻轻放入口中,上下牙齿轻轻一咬,酸酸甜甜的汁水立刻流进我的嘴里,鲜嫩可口的肉与浓浓的料香完美融合,一瞬间便占据了我的每一个味蕾。香浓的甜美滋味从齿间滑向舌根,再从舌根一直滑进我的心底,“此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的几回尝”啊!因为这道糖醋排骨,爷爷在我心中也变成了食神一般的存在,要不然,他怎么能做出这般美味呢?糖醋排骨的味道,也便成了儿时记忆的味道,爷爷的味道,更是爱的味道。
转眼间,我已经上初中了,爷爷那让我仰视的高大身材也渐渐萎缩,现在的我一眼就能看到他头顶稀疏的白发。爷爷的糖醋排骨,味道似乎也在悄然发生着某种变化。这次春节回家,爷爷依然佝偻着身子给我做了一盘糖醋排骨。可是这次的糖醋排骨色香味已经大不如前,排骨黑乎乎的,也没有了扑鼻的香味儿。咬一口,柴柴的,肉质没有原先那种鲜嫩了,肉外面的糖汁吃起来也不再甜,而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焦苦味儿。
饭桌上,爷爷依然热情地招呼着我们吃菜,可我实在难以下筷,心中也有很多的疑惑,爷爷这是怎么啦?过去美味的糖醋排骨去哪里了?正想着,却听见不懂事的弟弟大叫道:“这糖醋排骨怎么这么难吃呀,我不吃了!”爷爷愣了一会儿,眼神一下子黯淡了。他转向我,“孙子,我做的饭还中吃不?”接着便用他那颤巍巍的手夹起一块排骨往我碗里送。看着他的那只颤巍巍的手,我突然很难过,也突然明白,是因为爷爷老了,记忆力下降,身体机能也大不如前,所以再也不能做出美味的糖醋排骨了。我的眼眶有些湿润,赶紧站起来,双手端碗迎过去,“好吃呢,好吃呢,爷爷的糖醋排骨最好吃了!”我看到爷爷的眼中又闪现出了一丝亮光,一种慈爱的,欣慰的光亮。
我将爷爷夹的排骨放进嘴里,细细地品味着。是有点苦,有点干,还有点涩。但微苦的滋味过后,依然能品到那种醇厚的香浓滋味。我知道,这是爷爷的味道,是永远也不会变的爱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