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记忆的深处,总有那样一棵树,盛开着洁白的花朵,纯白不染一丝污秽,它舒展着修长的花枝,如少女般巧笑舞姿,洁白的裙摆摇曳,洒下一地晶莹落雪——那是一棵梨树。
在我的童年中,始终都有它的身影。从我牙牙学语开始,它便长在那里了。模糊的记忆中,那一树洁白的繁花,便灼灼地映着春日和煦的阳光,如同冬天的残雪在它的枝上流连。然而它却又不像春天的残雪脏兮兮地狼狈不堪,那种洁白的色彩,在琳琅缤纷的花丛中,自是有一种温婉慈和的美。
小时候我常常在梨树下玩耍,摘下它晶莹剔透薄如蝉翼的花瓣,摆弄它春天刚长出的绿叶,它长得并不高大,幼小的我有时也攀上那梨树枝,闻那梨花香。它始终像一个慈祥的长辈,温和地冲我笑着,不像高傲的玫瑰,它显得温柔又平易近人。有时,他也趁着春光明媚,摆动着花枝,像白衣的少女踮着脚尖,舞姿轻盈又优雅,让我看到它活泼童真的那一面。说不出为什么,我总觉得尽管它的颜色不够艳丽,但看到它的笑总会有一种特殊的感觉,让人不能不为它驻足。
上了小学后,尽管有了更多的朋友,我始终记得有那么一个它,陪伴我走过数个春夏秋冬,担当着我童年重要的部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的世界也拓宽了许多,唯独不变的是那树灼灼繁花,始终在我心里深处。心情烦闷或是独单一人时,我总喜欢看看它,那一树洁白不染的色彩,注视着它仿佛整个灵魂都被洗涤了一般。拂去心中躁动的喧嚣,给我带来安宁,让我能带着心中的这一份安宁,继续向明天前行。大多数时候,它总是郁郁葱葱的浓绿——梨花的花期很短,转瞬即逝,一如在大地上一掠而过的短暂的春天。但那一片炫目的花瓣,却一直烙印在我的记忆深处,即便是春天的离去带走了它的绚烂,它在我心中留下的春天却将永远保留。
我曾听过一首歌,唱的是浪迹天涯的游子对家乡的思念,在她的家乡,便是漫山遍野的梨花。歌声阵阵,让我看到摇曳着的洁白的花枝下,温柔笑着的母亲和幼小的女孩,用细细的胳膊攀上花枝,如雪的花瓣落在大地上,落在母亲的长发上,随着清脆的笑声飞舞。在那之后,我才终于明白,那一点都不招摇的、温婉的梨花象征着什么,自小我对它那股没由来的亲切感又是什么。那是留在血液中的对于家乡最深切的依恋。
蓦地,我抬起头,依稀看到它笑意嫣然,舞步翩翩,花枝摇曳。耳机里淌出那首熟悉的曲调,不知不觉,眼泪浸湿了眼眶。
重返成长之路,重返家乡,再闻梨花香,一切好像都变得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