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秋日,寒来暑往。看过千变万化的风景,结识形形色色的人,蓦然回首,才发现一直带给我启发的人——一直是姑姑。
麦香还是少年的麦香,九州一色还是秋日的沧。踩在故乡的落叶上,听着脚底与落叶细微的摩擦声。黎明初现,山上的小房子已出现在我的视线,越渐清晰,那便是奶奶家。走进之后方可见,大门在岁月的流转中悠然褪色,凑上去闻闻也都散漫铁锈的味道。穿过走廊,走进屋内,我泡了一杯麦茶,细品麦香,我的思绪也跟着飘回到了几年前。
依旧金秋九月,纷纷落叶,却难挡寒风。前院一棵大树,寒风徐徐,吹落些许叶片,跟着落叶来到墙边,穿过墙与房屋间留下的一条缝隙,就来到了后院,后院靠山,虽不种树,可山中寒树,每至风微起,一些饱含秋气息的树叶会飘落于院落,我会用我的双手去抚摸落叶,那种秋的味道,也会萦绕在我的鼻尖。在墙角一隅,种着一半小麦,成熟时,姑姑就在一边收割小麦,我在一边踩落叶。闲来无事,我也会看着姑姑收小麦,我和姑姑一人一句拌着嘴,好不快活。如若有一只蝴蝶或什么玩物,我的注意力会被立即吸引过去……一次蹲姑姑在旁边看割麦子,突发奇想,麦子这么香,麦花必定迷人,便手中拎着一个放大镜,溜进金灿灿的麦田中。我吸了吸鼻子,细品这片土地的芬芳,空中弥漫着麦子的清甜,是朴实而纯净的味道。穿梭麦田,一手扶起麦秆,捧起麦穗儿,一手拿放大镜自上而下观察,麦子扎的手生疼,可仍不愿松手,一番折腾,依旧没寻得什么,便求助姑姑:“姑姑,麦子是不是没有花啊?”姑姑意味深长地说了句:“麦子的花太小了,在麦子成熟之后就掉下来了,把营养都给了麦子。”我却丝毫没有体会,天真地说:“那我种一颗麦子,它的花肯定是五彩的,我感觉花朵都是你认为她什么样,他就可以什么样。种麦子的人肯定不想花朵剥夺麦子的营养,所以就长得小巧,我不要那样,我要……”姑姑笑了笑,在那个不合时宜种植的季节,却没打碎我那天真的梦,给了我一颗坏的麦种。姑姑陪我一起种到田地的一角,手拿铲子,慢慢在土地挖出一个浅浅的坑,将种子放在褐色坑的中央,我再用铲子将土归回原处、铲平。那时的他纤纤素手,指如葱根,那种被泥土浸染却不失纯洁的白,眼中带着几分俏皮。依稀记得,那晚、待夜色微凉,我做了一个七彩的梦,梦里是遍地是各种颜色麦花,是不一样的麦香,掺和了另一种味道麦香……
麦茶已尽,思绪也跟着游走回来。多年后的现在,依然陪着姑姑看她割麦子,姑姑的手臂一伸一屈,动作熟练而迅速。麦香依是少年的香味,可总觉得变了什么,回望姑姑,细细观察姑姑的手,不知何时,已不如之前那般细腻光滑,反而变得粗糙干燥,仿佛饱经风霜;不知何时,下雪的天气仿佛提前被流云赶过来,独自在姑姑头上飘了起来,头上不经意间又多了几根被雪洗涤过得银发;不知何时,姑姑脸上的皱纹蔓延到了眼角,一道一道,岁月在姑姑脸上留下划痕,也在我心上划开了一道口子,里放了些愧疚;又不知何时,姑姑目光中独特的俏皮,在时光的轮转中被抹掉,仅仅剩下的满是慈爱和无奈……
我递给姑姑一杯水,站在姑姑身后,清白的水倒映出姑姑的笑容在田间绽放,笑容绽放,麦子因她而飘香。姑姑待在麦田接近一天,朝起东升,夕阳西落。我就静静坐在山坡上帮着姑姑把麦子抱在一个地方,无事时,风吹麦浪,麦香四溢,细细品味,那清香中含着淡然。又想起了之前姑姑说的那句麦花将营养给了麦子,想了许久,是啊!农人们不就如麦花一般吗,小而低调,香却不华丽,婀娜花瓣是每科植物的向往,光鲜亮丽亦是人人向往,他们深知花儿越是大,行为果实可能就越小,因此他们沉稳、谦虚。
夜晚,捧一杯麦茶,月光透过窗帘,漏下一地闪闪烁烁的碎玉,窗外是一片宁静祥和。而你的窗外,也许是几束微光,也许是几束灯火人间。如今,水泥取代金麦,金钱取代金麦,人们纷纷走进城镇,在饭馆谈论着小生意,炫耀着业绩,在店铺口谈论业绩,一改往日的低调,想必忘却了曾经的麦田,忘却了悠悠麦香,忘却了麦花的真谛。细嗅麦香,望今夜梦中,寻觅往日的人们,让麦花飘入他们的梦中,重拾那片遗失的麦田。
秋日沧桑,树叶青春给予夏的生机;麦田金黄,麦花青春造就麦的饱满;亲情浓长,博学知识献给我的成长;村庄朴实,沉甸果实换得城市的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