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开宣纸,我好像走进了一个只属于自己的世界,这里五彩斑斓,景象万千,风烟俱净。国画,是我怡然自乐的桃花源。
和好墨汁,将毛笔浸入其中,抬起手,同时深深吸一口气;毛笔落向宣纸,缓慢呼气,只见一条墨线如高古游丝般在纸上蜿蜒;口中的气呼净,收腕抬笔,一条墨线便静静地卧在纸上了,而宣纸对面的我也如它一般清流自畅。像这样的线一条条从笔尖吐出,待到它们簇成一朵盛放的牡丹,已经是两小时有余时了。在旁人看来,这或许是一个枯燥的工作,但我却乐在其中,深谙每一条线背后活灵活现的故事。花瓣用淡墨,像豆蔻年华娇羞的小姑娘;花叶重墨,像温文儒雅的青年学者;花枝用浓墨,便是一位遒劲的长者了。我深深地沉浸在水墨世界的玄妙中,忘乎所以,仿佛世界便只有一桌,一纸,一人,一毛笔而已。
勾线过后便是着色。藤黄与花青相调和,笔尖在调色盘里轻盈地捻动,不一会,两种颜色相交处便新生出盎然的绿色。这是多么神奇而美丽的交合,即使见证过无数次,我还是因色彩交汇带来的如生命初放般的美而震撼和奇喜。胭脂、朱砂、酞青蓝……我怀着敬畏之心将一抹抹古老而美丽的颜色涂抹在纸上。给牡丹着色时,先用沾了颜料的笔在花瓣根部顺着文理涂画,再用清水笔晕染开来,颜色像是有灵性似的顺着水迹蔓延成自然和谐的形状,最后在尖端点上白色,牡丹华美又娇羞的形态便呼之欲出了,简直像是给亭亭玉立的少女梳妆,是何等的谨慎和享受。从黄昏到入夜,我伏在案前,全然忘记了外面的世界,悠然的沉浸在一方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的天地里。
画一树盛放的桃花和拂地的杨柳,我便在在“野店桃花红粉姿,陌头杨柳绿烟丝”下小憩,任凭春风温柔地吹过脸颊;画一帧暮春时的农户,我便在“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旁品茶,在草长莺飞的季节里喃喃低唱;画一条宁静的河水,我便在“峰倒碧波盈,漓江暮霭清”上漫游,看夕阳,晚霞,青山绿水在画中相遇,融合……
在这个只有自己的世界里,我看到了自然的向善向美,生命的本真与美好,我神游其中,怡然自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