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生命里,都有最艰难的那一年,将人生变得美好而辽阔。——题记
熹光微转,已是深秋。
姐姐要上大学了,她的考试成绩不错,被医科大学选去了。
母亲和我到火车站送别。她从车窗里望到站台上的我们,先是怔了神,又稍挥了挥手,最后情不自禁地笑起来:她的笑容和内心仍是那么轻盈,忽然鼻头一颤,赶忙转过身去,再没望过来。
火车开走了。母亲含着泪,带着笑,看到那隆隆驶去的火车,她心头若有所失,又若有所得。离开车站时,她含泪凝视着车站线,像是在沉思。低下头时,母亲的眼睛模糊了,呆呆地望着远方,由衷的说:“她是个难得的孩子,她能上大学全靠着自己的努力”我心底也有种复杂的情感萦绕着。
的确。姐姐能上大学全靠着自己的努力,她从前并不是一个优秀者。平庸且平凡。团队中她是打乱乐谱的杂音,个人里她是无人问津的空气;但当这样一个人,明确目标、树立理想后,深抑的潜能、天赋与浓厚的兴趣便随热情膨胀爆发,彻彻底底变了一个人。
姐姐偶然间接触到医学,也因此契机,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用兴趣的灯照亮知识的海。在得知考试时间后,便更刻苦了,我清清楚楚地看见,现在也更清楚地记得,她深深伏在桌上一天未起的身影。
那时正值孤落星辰,晚霞淹没金光,沉寂着,夕阳没落于深海,却不见浪花翻滚,淡淡的只留下令人沉思的背影。许久,窗外已是暮色四合,万家灯火将亮未亮,她仍在冥思,心里又涌起那种感情来,谈不出口,也不再去深究。直至快谢灯时,她依然在客厅写。谢了读书灯,就由月亮陪着,一身都是雪白雪白的银光。
备考的日子里,姐姐每日清晨很早就醒来,不惊动任何人。躺在窄沙发上,默默地背诵各科知识的要点。她不是书痴,自有自己的一套法子:数学课她复习起来方便,那印在脑中的各种符号各种公式,全被她连接起来了,系统起来了,她觉得数学是规律,掌握这些规律,就可以“一解百解”了,这种情况维持了两年半。
熹光微转,已是仲夏。
临考前几日,家人去藏山观景,姐姐也去了,她内心轻盈雅致,最喜写景。去时清晨,百鸟林中清脆鸣;林中过桥,清澈溪水脚下流;及至晌午,阳光照耀穿林间,尽显片刻宁静,看者入迷心中明。忽山雨欲来,雾穿河涧,打在树梢的雨,是世界天然的屏障,是地面流动的星河,是植物蓬勃欢愉的交谈,是花的游弋,是心的海洋。
姐姐心中的世界,藏着她读过的书、走过的路、见过的人。如清风拂过水面,亦如暖阳温柔云端;一如皓月照耀大地,更如细雨纷洒花间,清雅、清浅,淡泊、宁静。也因此,姐姐考了不错的成绩,火车把她载往医科大学,这是偶然的结果,也是必然的结果。
我时常会想起,总不解当时心底涌起的那份感情,原来是爱,是怜,是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