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如墨,星月皆隐于重云之后,唯有高悬的灯盏曳曳生光,照得庭院明亮。细风挤进了窗扉,些许微凉,我在层起的晚色中感谢她,让我成为更好的自己。
秋天悄悄地爬进了人心,思绪总似树影婆娑,掩映交错,我不经意间想起了她。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书房里。她着一身素衣,两排结扣从脖颈边落下,头上挽着发髻,淡雅的气质让人无端想起烟雨缭绕的江南。
她正对着书桌,案上是用镇尺压着的宣纸,手上轻握一笔软毫,抬眼见客人来了,便一转腕骨,放下事情,朝我们打声招呼。
我注意到这屋子里有书、有画、有字,站在门口都能嗅到浓郁的墨香。我在旁边叫声阿姨,好奇地问道墨水是什么味的?一边的长辈有几分尴尬,她却笑弯了眼:“苦的是松烟,甜的里面应该有蛋清。”
我似懂非懂,只觉得她身上像有种独特的“大家之范”,自己也想“饮尽三斗墨”,尝尝带甜味的墨水。
后来长辈临时有事,把我留在她的书房,只说晚上来接我。我点了点头,又望向她。她从书柜里拿出几本书,大概是知道我不怎么能读懂,便让我坐在一旁,而她靠着书桌,用如玉落繁花般的声音给我讲述一个个动人的故事。
她微微拂过额角的碎发,如掠起一树吹散的梧桐。我听到“持苍头啖之,骨星星坠地”的蝴蝶环绕,看到“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的清明澄澈,悟到“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的惬意飘渺。
我望着她,又像望着自己被安抚的心。她让我知晓文字的魅力似朦胧的晨曦,云雾轻拨、似是而非的诱人总让我在她语言中沉迷。
霸水汤汤伴离亭,今夜月华如霜,落得她清浅满身。蝴蝶振翅而起,蝶翼收起令人惊惧的锋芒,扇动的风散在四周,我想在千里繁华中,对她说:谢谢你,让我成为更好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