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我随亲人去了宁波的一个小镇上读书。当时镇上没多少计程车,人们出行大多靠当地的绿皮电动三轮。当地人管它叫黄包车。
一晚,天黑着,我等车回家。在寂静中立了好一阵子,正想着:如果没车过来,今晚可能得走着回去了。
突然,一辆缓缓前行的黄包车在转角出现。停稳,下来一个瘦小的老师傅,正往楼里走。我立马跑去叫住他:“师傅,走吗?”他有点意外,顿了顿说:“车快没电了。”我听了很失望,转身正要走,他却喊住我:“到哪?”我说了地名。他犹豫了一下,说:“上来吧,这么晚了,估计再不会有车过来了。”我喜出望外,跳上车去。
“师傅,电足么?”
“应该行。”
可世事总不尽人意,在离我家约500米的地方,车走不动了。
“要不我就从这儿走回去好了。”我说。
“不用,不用,我用脚蹬。”老师傅说着便立起身子一上一下吃力地地蹬了起来。
等到家时,他已汗流浃背。我一脸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师傅,让您累着了,我多付点车费吧。”他说什么也不肯,我终究拗不过,只得任他又立起身子蹬着笨重的黄包车在昏黄的路灯下远去。
之后我与那师傅在街上迎面碰着,我便热情地向他打招呼,他也回我一串清脆的铃铛声。顿时心中开始雀跃,仿佛开出花来。那师傅还记得我呢!我也会永远记得他对我的好。
去年,回了乡。一次,在街上被人叫住。回头,是熟人——卖甜酒的大爷。在去宁波前,我总是买他的甜酒,不仅是因为爱吃,也是照顾这位大爷的生意。因为我听他说,他儿子在外打工,也没了老伴儿,家中没钱,便只好干起酿甜酒的活儿。我看他年过六旬,每天背着背篓,拿着喇叭,满大街叫卖很辛苦。于是每隔几天便买一大盅来吃,久了就熟络了。
他一下子便认出我来,问道:“小伙子,咋这么久没看见你了呢?”
我解释了去宁波读书一事。他说:“哦,难怪这么久没见你买甜酒。”
“那您现在还卖甜酒吗?”
他说,一直坚持每天卖甜酒,后来儿子发了财,给他买了套房,现在在家享福哩!
“还想吃我酿的甜酒吗?我家里还酿的有哩!”他又问。我高兴地说:“正想吃呢!”
第二天,一盅久违的甜酒送上了门。老人说送给我吃,坚决不收钱。一碗甜酒下肚,嘴里甜,心里也好甜,好甜。
最近读到作家丁立梅的一句话,写道:“这世上总有一些人记得你,就像风会记得一朵花的香。”我当下愣住。是啊,风会记住一朵花的香,我会记得你对我的好。
猛然觉得心里腾出了一块院子,在那里,满院的沁脾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