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家的小木床上醒来,天还是灰蒙蒙的。身旁的表妹还在打鼾。我见她睡得香甜,便轻手轻脚的起了床。
穿好了衣服,望着若隐若现的月亮活动了一下睡得腰酸背痛的筋骨,可能有些认床,昨晚没怎么睡好。正半眯半醒地在刷牙时,突然闻到了一阵面香。像是陈年的老酒在一刹那间开口的那一般。香的浓郁,我猛吸了几口湿润的面香,草草漱了口就奔向了厨房。
踏进厨房就与满屋的面香撞了个满怀,眼睛上哈了一层白气,摘下眼镜再戴上时,第一笼枣花馍就已经出了锅,透过过层层的面雾,依稀辨别出来那个高高胖胖的身影——姥姥。白色的蒸气在她银灰的发丝上凝成一粒粒的小水滴,她不停的在蒸笼与案板之间移动,白乎乎的面团一个又一个地排队上了蒸笼,在她那布满裂痕的双手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标记,我走近了些,轻轻拿起一个枣花馍,呆呆地站在一旁看着她忙活的样子。明明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水珠,明明现在天还没有亮,明明姥姥已经年过花甲……
姥姥没有发现我,我悄悄地走出了厨房,回头望了望白气澄澄的房间和站在白气中的姥姥,鼻子突然酸酸的,撕开枣花馍的面皮,含着温热的气体放进了嘴里,还是甜甜的味道,心中却不知道为什么涩涩的。
回到房间里,我还揣了一肚子的心事,这时妈妈也醒了,她疑惑地看了看我手中的馍,我递了过去,她笑着摇了摇头一边轻声询问我哪里来的枣花馍,我指了指厨房,说是姥姥,妈妈先是一惊,然后变了脸色,拔腿就往厨房跑,我跟了过去,拉近了距离才听到妈妈轻声责问的话语:“妈,不是说好了我来蒸的吗?”
后来才知道,妈妈昨天晚上打算一早起来蒸枣花馍的,但几天的东奔西跑走亲访友实在是累坏了她,姥姥心里不忍便很早起来蒸上了馍,我抬头看了看妈妈有些发红的眼眶,脑海中忽然飘过一句话:
岁月给了母亲忧愁,但未使她的爱减去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