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的沉寂中,“啪”的一声,相册从墙上掉落,多久没翻开了?半年,一年,也许更久、弹去灰,泛黄的老照片散着陈旧的味道,母亲的味道……。
在这张照片中,一只鹦鹉伸展着宽大的翅膀,羽毛丰满美丽,而那目光却尖锐着,参杂着惊恐、可怖,透露着拼死一搏的坚定。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凿瓷场的动物们吸引着我,脚步不由的走了进去。一棵参天大树,枝繁叶茂,在一粗壮的枝上有一个精简的小窝。一阵细小而微弱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我踮起脚尖探头看去,一只刚刚出生的小鹦鹉!是那样的灵巧,那样的娇美。血丝未脱的羽毛依然美丽,嫩红的小爪子紧紧的抓着什么似乎在找安全感,柔软的翅膀不断展开想向高处飞一点,却总以失败告终,每跌落一次,圆溜溜的小眼睛弱弱的四处望望,好像害羞似得,让人怜爱不已,我不由自主的轻轻的伸出手慢慢靠近它抚摸着它,再小心的把它捧在手心里。
突然,耳畔传来急促的扇动声,树叶的旋转声。悚然回头,一只大鹦鹉张着芭蕉扇般的翅膀,怒睁圆眼,竭力向前伸着头,直面向我扑来。可它面前是一面布满尖锐铁丝的栅栏网,狭小的网格只有它身体的一半。而它的目光如利剑般穿过一切,直直的逼视着我,完全忽视了这些足足会使她血肉模糊的铁钉。忽然,它穿过了铁丝网!缤纷的羽毛在空中飘落,血染红了铁丝。不变的是那眼光,那姿势……我瞬间明白它是冲我来的。我吓的本能后退想放回它的鹦鹉宝宝。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小鹦鹉死死抓着我的手指不放,我颤抖着闭紧双眼……
一只有力的手抱住了我,黑暗中,我离开了地面继而被压倒在地。良久良久缓缓睁开眼,一片蔚蓝的天空,点缀着悠悠的白云,一切仿佛梦境初醒。把我吓晕过去的大鹦鹉在梦境中消失了,身上留下的只有母亲的味道。原来在即将要被大鹦鹉啄咬的危急时刻,母亲护住了我,而她自己的胳膊被鹦鹉啄的鲜血直流。
几年后的一个午后,金阳斜照,给阳台的绿植镀上了一层金辉,我懒懒的坐在秋千上,随手翻开一本书,忽然“母亲的共性”这个几个字眼映入眼帘,我一跃而起。鹦鹉妈妈的护子形象一下浮现在眼前:为了救孩子,面对尖锐利器的阻隔,是果断!是冲破!面对强大的敌人,是无畏!是殊死一搏!而我的妈妈为了护我,不也一样吗?我轻柔的抚摸着这五个字,是那样的温暖,它的温度从指间流向全身,流到心窝,留到每一根神经的末端。在上学的路上,是母亲的目光遥送着我消失在小路的尽头;在归家途中,是母亲的翘首期待加快了我回家的步伐;在寒寂的夜晚,是母亲为我讲述着美丽动人的故事;在空洞的病房,是母亲为我日夜奔波;在愉快的野营中,不去的是母亲无尽的牵挂……
阳光下,绿植叶片泛着微光,尽情释放着清新的氧气。
一整微风飘过,吹动了相册,它缓缓合上。合上了陈旧的味道,而永久不散的是母亲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