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手,流出梦的声音。
——题记
奶奶年纪很大了。
她的房里,摆设简单。唯一有点特别的东西,是窗前桌子上摆着的一把古筝。
秀云卷纹,精雕细刻。古筝虽然年代久远,奶奶却整天都要拿了松香,细细摆弄它。有时,还将那满是皱纹的手放在筝弦上,轻轻弹奏,忘了时间。
有一天,我实在有些奇怪,便问奶奶:“您怎么这么宝贝这把古筝呀?”
奶奶愣了一愣,用那写满岁月故事的目光看着我,好一会,才缓缓开口。
奶奶小时,家道中落。刚一懂事,便帮着家里大人做活。有一天,有个戏团来村里唱戏。她看着戏台上的美娇娥十指纤纤,素手拨弄筝弦,听着那悠扬的筝声,不由得入了迷。从那以后,便幻想也想拥有一把古筝。
可古筝,本就是富家小姐才能弹的。一个穷丫头怎么可能拥有呢?可年幼的奶奶并没有打消这个念头,白天黑夜,一有空儿,便用手做着弹古筝的动作,几近痴迷。
那是奶奶幼小的心里,一个彩色的梦。
直到有一天,奶奶的父亲见她如痴如醉地用手在空中弹奏,问她是怎么回事?奶奶照实说了,这位落魄了的乡绅没说什么,转身出了门。
后来,他费尽周折为奶奶带回来了一把古筝。
那把古筝,是那样的精致华美。静静地摆在奶奶面前,仿佛她暗淡生命里骤然坠入的一颗星辰,让人惊喜万分。奶奶将粗糙却修长的手指缓缓放在琴弦上,轻轻一拨,筝声清越,余音不绝。没有人教,她弹出的筝音自是不成曲调,但在那幼小的心里,却堪比天籁之音。
自那以后,奶奶白天用手干活儿:挖地、砍柴、洗衣、采猪草;晚上,便将手放在筝弦上,对着老父亲费尽周折弄来的琴谱,忘我弹奏。
那是一个穷丫头,一个成分不好、招人唾弃的的女孩,对生活美好的梦。
我看着奶奶的手,心中百感交集。这双手,虽然现在布满皱纹,可曾经,亦如柔荑一般,在筝弦上尽情舞蹈;这个人,现在虽已老态龙钟,可曾经,亦在豆蔻年华,苦中作乐,弹奏古筝。
她指下流出的,是阳春白雪,一拨三折;是渔家唱晚,秋思漫漫。其中永远不变的,是对梦想的追寻。她指下流出的,是梦想的声音!梦想在古筝上演奏,无论多苦多难,她没有放弃。她做到了!
我想,或许我们都该如奶奶一般,执着追梦罢!坚持下去,永葆一颗赤子之心,走过那条雨润烟浓的长路,在时光的影子里巧笑倩兮。
奶奶的手啊,流出的是琴音,弹奏的是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