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阁在风雨中依旧屹立。雨雾迷蒙中,泛黄的书页如往昔,只是平添了几条皱褶。恰好,他的名字还没有褪去,依旧如少。
初遇余秋雨先生是在书柜的一隅。翻开他的文集,一座青灰的牌坊,一落昏黄的寺庙和一洼黛黑矮矮的断墙伴着信客麦色的草帽与“长亭外,古道边”清幽泛绿的旋律沉陷在我的脑中,一座长于余杭的村庄显得那么令人神往。
我很关心书中的每一个人物,他们的喜怒哀悲,他们的故事。在《信客》中,我不知道老信客为何不接受余木典的歉意而深居云涧。他的决定,深深震撼着我。我跑向爸爸,询问老信客的故事。爸爸只是笑着点点头,说,你还小,不懂很正常,长大了,恰好在某个夕阳落梢的傍晚就懂了。
我听不明白,只是固执地希望老信客可以释怀。
干净的空气,伴随着宿月的野桐。我把书翻开,又把书合上。雨声淅沥,漫漫秋雨浸湿童年的影子,恰好藏在书页中,一去不复返,留下一段长长的疑惑。
倏忽间,我想起了天一阁。这是一位有着五百年年岁的长者,他的建造者范钦一生做官,一生爱书,每到自己的赴任之地,他便尽可能收集当地的文俗与地志。命运似乎与他开玩笑话,一生羁绊,大半个中国都有他的足迹。书多了,便成了这一座书楼。保存书籍困难,书楼更是如此,范钦的子孙成了坚守的护楼者,这是一场绵延长绝的苦役,但对于范氏来说,这更像是家族的根脉。五百年的长河侵蚀了朽木,毁坏了楼宇,可天一阁依旧在风雨中屹立。恰好是一个家族的坚守抵挡住了岁月的侵扰,使绵绵文音到如今还婉约悠扬。
后来,我又知道了余秋雨先生在九十年代辞去了一切职务,孤身一人,探查世界上的文明遗迹。他在危险的边缘徘徊,在暴力与文明之间思索。每次在不经意间的发现,总是意味深长地哀叹。可他始终没有改变自己的决定。应是如此,恰好经过。
天一阁在风雨中屹立,余秋雨先生叩击着膝上楼,他询问着,考量着,这书阁是一个家族,是一个时代。
云雾拨散,秋雨止步,过往长灯流年,庭中房檐雨滴,衬得天与地格外寂寥。
我懂了,爸爸所说的长大。老信客大概是因为自己的内心与现实冲突,在反复思索后,他选择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在深云之中等待与老友的重逢。坚守自己内心的最初,原来的清透,不显山露水。在暗暗低鸣声中保持着过往的温情。
突然想到宁波去看看天一阁,能恰好有一个机会可以看看风雨中的书阁。想知道,到底是怎样一个决定,使他五百年,依旧如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