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时读过冯骥才先生的《俗世奇人》,书中的“泥人张”,“刷子李”等传奇人物的传奇故事,如今想来,都还历历在目。浏览全书,似是少了些什么,那便是伴我走过童年的“面条孙”了……
“面条孙”是我的姥姥,其貌不扬,却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一手厨艺却也鼎鼎有名。她精通十八般面食,“面面”俱到,各具风味。一双糙手,却造就了无数丝滑面条;一汪热泉,便胜却人间无数珍馐。
坐在窗前,凝望着窗外的风光,思绪万千,想起了那面,那“面条孙”……
和面
一箪面,一瓢饮,在厨房,我不堪其忧,“面条孙”也不改其乐。
姥姥在众面粉之中,洒下一把甘泉,双手搂定“面粉山”,自下至上,翻滚小山,便在此时,我正看得入迷之时,姥姥便在我额头与脸颊上点下几个白点。在不断捏揉的过程中,渐渐地,一个乳白色的小团儿便成形了。姥姥在上面盖一块布,说我们休息一下。我总会在姥姥回屋后,偷偷掐一撮儿面,捏小人,捏一段时光……
擀面
“面条孙”从屋中出来,在厨房的深处,取出一根长约半米有奇的擀面杖,掀起面团的盖头,手掌一按,这一招出手极快,力道极强。她一手执面杖,一手持面饼。一根面杖前后翻滚着,一个是如意金箍棒,一个是兵心面饼心。面饼在数秒之中以毫厘必争之势向外扩起来,霎时间,面饼已占满案板,“面条孙”拍拍双手,四处冒起白烟,“氤氲”中,“面条孙”露出满意的笑容。
谈笑间,“面条孙”已将大圆饼叠成三层,从抽屉中取出一把快刀,刀锋在烈日下泛起点点银光,“面条孙”从右至左,驾驭这把刀在这面饼上恣意驰骋,动作一气呵成,气势恢宏,从上望去,面饼似完好无缺,但随手一拨,纹路又立时显现出来。
下面
沸腾的开水在锅中冒着泡,阵阵低吼似是腹中饥饿,我在“面条孙”旁边,帮着她一条一条往锅里下,这时,当面条与开水邂逅,发出清脆的叫声,似是赞叹不绝。“面条孙”抽出一双长筷,在锅中翻搅,晶莹的面条一根根,染白了汤汁,滋润了自己。轻轻挑起一根,闪着光,滴着水,似有一层油,虽无甚味道,却已令人垂涎三尺。
吃面
这是最滋润的时刻,盛一碗面,便是盛一碗美味,盛一碗幸福。捧着碗,放几条青椒,放几丝辣角,舀几勺肉酱,加几勺佐料。有红有绿,有香有色,我早已按捺不住狼吞虎咽的“雄心壮志”。翻调几次,便可开动了。用筷子将面挑得奇高,放一头在嘴里,一边吸,一边走,快活极了。每当美味的面条刺激着我的味蕾,笑容便荡漾在脸上。
如今,已上初中,与“面条孙”相见次数愈来愈少,一月只见两三回,回去要吃的便永远是这面了。
常常回忆起脸上贴着白点的我;常常回忆起氤氲中指点江山的“面条孙”;常常回忆起我嘴中的,美妙绝伦的面条。午饭时,更是“寤寐思服”,睡眠时,便又是“求之不得”“辗转反侧”了。
江畔何人初见月,“面条孙”何时召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