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风景才是最美,而我只想起夕阳下你硬朗的身姿;不知道什么风景才最美,而我只想起柳絮中你飘扬的白发……一块块回忆构成一幅夕阳图,映在我心。
小时候的我在你与姥姥那里住了几年。记忆中,早晨,你下地干活,总要把我从床上抓起,带着我一起去。忽视我的抗议的表情,慢条斯理地说姥姥要去教会,让我一个人在家怕被猫抓了,狗咬了,贼打了,叫花子拐走了。这时候也只能噎得我无话可说。
你摊开小凳子让我坐在田埂上,然后自己下地去翻土,锄头高高举起又铿锵有力地落下,在土里印下深深地痕迹。看得我心惊胆战,担心你一失手砍到脚咋办。你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边干活边说:“你以后要好好学习,别像我,一辈子在田里打滚,累得很,也挣不了几个钱……”
到了晌午,你直接坐在地上,拿出带来的馒头与一些凉菜,边吃边看着我,若看见我将不爱吃的菜挑出来,你立即训斥我;说我不懂珍惜粮食,这菜很有营养,看见我不情不愿地将菜咽下去,碗里没剩一个渣,你才露出笑脸,小心地将东西收起来,坐在我旁边,给我讲故事。一讲到三国时关羽的英勇,你的眼睛迸发出光彩,胡须随着嘴一动一动的,唾沫星子飞了好远,落在土里,仿佛那关公就是你心目中的神。
下午收工,夕阳将人的影子拉的很长,一只只鸟回巢发出愉悦的鸣声。你走在前面,扛着锄头,身姿挺拔而硬朗,我执意要拉着锄头的另一端,玩“牵小羊”。你犹豫了一下,将锄柄递到我的手里,自己跟在后面,拉着锄头,笑眯眯的说:“姥爷来当小羊。”我当然高兴,拉着锄柄在前面直晃,你在后面哼着我听不懂的豫剧。我一回头,便看见夕阳的橘光照在你的脸上,你正眯着眼,哼着歌,不知哪里飘来的絮随着你的白发随风飘舞,这幅图景突然给我一种沧桑的感觉,同时吸引我的,还有你手上一滴一滴往下流的血……
多少年过去,你已不在,但每当想起你,就会想起这个场景,它成了我心中最美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