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开了个小超市,隔壁住着一户潘姓人家。
小时候,课业任务比较少,我母亲就会让我帮忙看看超市,收一收钱。
每次我在看超市时,总会有位老人搬着把红色塑料椅子坐在超市门口。老人头上布满了银发,抬头纹和眼角纹都很重,一双大眼睛已经深深地陷了下去,嘴里的牙也已经快脱光,一双粗糙的手爬满了一条条蚯蚓似的血管,她穿着一件红色的上衣、黑色的裤子,稍胖的身材。
我第一次看到她时感到很奇怪“为什么要坐在我们家超市门口呢?”不过久而久之我也就习惯了。我从母亲口中得知她是隔壁潘姓人家的老奶奶,我又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于是我就在心里给她贴了个标签——潘娘。
七月,透蓝的天空,悬着火球般的太阳,云彩好似被太阳烧化了,也躲得无影无踪。柏油路面也被晒得软软的,向远方望去,寂静无人的马路上,似乎有一片透明的蒸气在升腾。
这天,我照例来到超市里,去没有看到潘娘熟悉的身影。我张望了一会 发现潘娘站在隔壁潘家门口,她一手扶着门,一手拿着她的红塑料椅。我心里有点疑惑:她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呢?这么热的天……”
突然,我听到一阵叫骂声,接着潘娘也破口大骂,随后她便扶着椅子在门口慢慢地坐了下来,一手揩去眼里的泪珠,一手有力地拍打着膝盖,一副老泪纵横的样子。
看到这一幕,我赶紧进到超市前台问母亲发生了什么事,母亲摇摇头告诉我,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既然母亲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好再追问,但我脑海里又浮现出潘娘无可奈何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此后,潘娘还是像往常一样坐在超市门口,惟一不同的是,她嘴里多了句口头禅——“冤枉啊!“她一边说,眼里还有晶莹闪现,一只手还拍打着大腿,让人看到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心里骤的一紧。
后来啊,母亲终于在我的死缠烂打下说出了实情:原来啊,很久以前潘娘就被检查出患有老年痴呆症,她们一家人对她就不是很待见。现在潘娘独自居住,还有一个保姆照顾。听别人说,潘娘是真的有点不正常,有糖尿病,不知从哪听来的偏方,把尿收集起来,通过观察颜色来判断病情,把屋子搞得臭烘烘的……
还有人说:“这个潘娘真是奇怪,有一个保姆贴身照顾,有的吃有的穿,还天天把“冤枉”挂在嘴边,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潘娘有没有老年痴呆症我不清楚,但我很清楚的是,其他的人肯定都认为她有老年痴呆症……
回头,我看到潘娘坐在夕阳里孤独的身影,心中不由得生出淡淡的悲凉。我想:如果以后我的父母得了老年痴呆症,我一定不会告诉他们,更不会告诉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