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赠我一盆多肉,说叫玉露。
其叶蓁蓁,每片都紧挨着,你推我挤,好不热闹!叶片下端,呈碧绿,上顶却为透明,其内还掺着几缕碧丝,就若剔透的琉璃紧嵌入无瑕的翡翠中,再配皓白的瓷盆,精致中泛着素雅。
许是因被她那姣好的朱颜吸引,每日我都必去赏她一番,延伫于其前。
朝曦倾泻,玉露似乎亦泛着点点金光,令之更添几分圣洁,几分庄重,恰似从一懵懂无知的少女逐渐成长为一端庄典雅的夫人,华贵却又不显奢靡,使我不由地沦陷于她的美貌之中。
噫!在两叶瓣之间竟挤出一根纤细而短小的嫩茎,上端似乎还缀着米粒般大小的花苞!
难道是要开花了?我的身体不禁轻颤了一下,不禁用手在那小花苞轻抚了一下,而小花苞似乎读懂我的怜爱,也轻抚了我的指尖。
不知她开花时,又将会是何许模样?多晒太阳,多浇水,应该便会早日一睹芳容吧。
于是我就将玉露端到了阳光最充足的地方,还往里倒了一些水。
自那以后,我几乎每次看玉露时,便会浇一些水,并在其侧淹留。
几日后,我细观玉露,她那熟悉的容颜却又莫名透着几分陌生。
那细细的小茎早已抽出,向下垂在盆沿,上面有四五个小花苞,鼓鼓的,但仿佛轻轻一碰便会破裂,叶片也薄了些,长了些,似乎比以前少了些什么。
我仍不停浇水,可花却像与我开了个玩笑,花苞始终还是硬板着脸。
渐渐地,花苞不仅没笑过,甚至泛黄了,很快便烂了。
而玉露呢?也日渐消瘦了,叶片从竹绿变成枯黄,轻触即落,乃薋枯叶于盆中,似是病了。
不出两个星期,玉露就这样死在了煦暖的曙雀之下,死在了泠然的清淼之中,死在了企图规置她花期的我的手中。
自此以后,我的桌案上多了一个空空的素白的小瓷盆,似乎始终在提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