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碌碌,竞短论长,却不道荣枯有数,失物难量。——沈复
一日,黯淡的流云飘渺的不见其影,只剩灰雾般的天色与寂穆的河山。远看,好不静谧。时间逝在沉默的流里,我从未想到记忆是如此的了无欢趣。
笔,任墨喷洒在凌乱的桌面;书,任激越的文字横躺在一片片的死页。眼前是无趣的寂寞。我在这年轮的边角里拾遗,想要找到一羽艳丽明亮的吉光(吉光片羽),竟悲哀的发现这骨架颇大的年岁除了无聊的琐碎似乎再无其它,貌似深厚的往昔翻开,只充斥着失枉、郁沉。
我来干什么来了?脑海混沌一片——
寻初,寻欢,我原是来寻找最初的记忆,最初的欢喜,以来破灭昨日前阵的浑噩。但我寻找到的,又是什么?无数个日夜里,我又都惦念了什么?
怕只有那无边无涯的冷寂对视于我。
“失物难量。”世间的一切荣枯都有其去其从,却只独我找不到那个曾经的“荣”,这便是我难量的“失”!
我当真只能浑噩碌碌如斯吗?宽大的厚沉的笔记本,留下的却是大片大片的“空白”——精神上的空荡,竟是寻不到一点一星的正能量,莫非它们都随这天地间的浩沧沉入北海了吗?
继而再将目光投向木质纸的晕白,它像一泽无底的深渊,厚沉得人只想昏昏欲睡。眼前蓦然闪过一个女孩的欢笑——记忆像老式的相机,慢慢开始映倒从前的旧照片,一点一滴,一缝一隙。时光开始流缓,幼时的嫩稚、童年的欢乐、少年的青涩……驳杂的记忆开始排列成序号。我静静数着,数着,数回曾经,数回快乐。
突然,“攸”的一声,浑噩又习惯性地涌上了心头,软绵的无力感像冗杂的藤蔓缠绕心间。我埋下头,应早知道不会这般顺利——可既然是明知是错的浑噩,摆脱不了,那便……眸中划过一丝锐利的光,修长的手指变得有力,摩挲、流连在苍白单薄的纸间,任碎纸屑在桌上盛发最后的光泽——
“摆脱浑噩的最好方法,就是从头来过,用快乐来代替它。”
昂首,绵弱感已然消却。我再度眺望远山,云锦已然变得蓝澄,使刚刚的灰蒙蒙的天平白地添了几分灵动的色彩。俏皮的风扬中脸上,我想,大抵只能任过去的时光遗散在这风里,一如他来时那般无息。
失既难量,荣既枯萎,便让重生的绿芽盛开在山野,用重来的快乐,将浑噩扼杀。
再见,昨日的我,我已寻到毁去你的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