迄今为止,我已见过太多令我叹为观止的艺术作品了:有国色天香的国画,有浓墨淡彩的山水画,还有厚重饱满的油画,但是奶奶剪的火红窗花,在我心中的地位依旧屹立不倒,奶奶与我共同剪纸的那些事依旧挥之不去。
在我小时候,奶奶剪的火红窗花一直是我向往过年的一个重要原因。每逢过年,我都会缠着奶奶给我剪各式各样的窗花:有十二生肖的,有绿树青山的,甚至还要剪成我的名字的。这些窗花虽小、虽普通,但对我而言它们的价值甚至高过了达芬奇的《蒙娜丽莎》,因为这些小小的窗花封存了我与奶奶间许多美好的记忆……
虽然每个窗花看起来都十分精巧,好似是用电脑程序精确测量绘制而成的,但其实它的制作工具仅仅是一把其貌不扬,一“剪”多用的金色大剪刀,与现代精致的艺术创作用具相比,的确相差甚远。
首先用铅笔在红纸上描出草稿,鉴于我是新手,我提前打印好了照片。图上的寥寥几笔却着实难倒了我。我画的形状千奇百怪,有的左右不协调——左瘦右胖,有的上下不协调——头大腿短,有的简直是“四不像”。
只见奶奶拿了一根未削过的绿色铅笔,不到半分钟就打好稿了。下面该剪了,我拿起了笨重的剪刀踉踉跄跄地剪下去。第一刀,由于厚重的剪刀柄挡住了我的视线,原有的弧形结构被剪出了一个豁。第二刀,吸取第一刀的教训,我谨慎地沿铅笔线剪去。
此时的我比任何时刻都要专注,我紧盯着纸片,全然不顾额头上的汗珠滚滚滑落。汗珠顺着脸颊缓缓滑下,好似一只羽毛在挠我,可我却像泰山一样悍然不动。但结果还是不尽人意:虽然一小处的豁与小部分未剪下的部分看似并无大碍,但是它们汇聚起来,就形成了一个参差不齐、歪七扭八的猴子,再加上手由于紧张而出的汗,整张纸变得皱皱巴巴、不成样子。
奶奶的双手布满老年斑和老茧,粗糙的每次她摸我都像利刃划过一样刺痛。一辈子的柴米油盐,把她原来光滑的双手变得如此粗糙。奶奶不仅没学过美术,就连字都认不全,可在我心中,她是最伟大的艺术家。古有“曲高和寡”一说,对于百姓而言朴实无华、接地气的艺术更受欢迎。我虽无高大上的艺术情调,但也能感受到奶奶这种劳动人民之美、勤劳朴实之美和心灵手巧之美。小小的火红窗花,映射出奶奶对富足生活的向往、对阖家团圆的享受,和对自然万物的包容,而送给我的火红窗花则是对我的前程寄托了一份微不足道却无比真挚的爱与关切!
我与奶奶剪纸的那些事,将随着火红的窗花伴我前行,助我披荆斩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