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老头,剃个光光头,摸摸后脑袋,还是个小老头……”
小时候,外婆经常带我玩这个游戏:一张长方形的小纸片,斜着对折两次,再将下方撑开,多余的部分塞好,就做成了一顶简单的“纸帽子”。将它戴在大拇指上,一边念,一边把“纸帽子”藏在手心里,又趁将手伸到身后时快速将“纸帽子”戴回去。虽然这只是个简单的小把戏,但当时的我却兴奋得手舞足蹈,三岁,外婆用一支彩笔,一笔一划地写下三个大字:“光光头!”用爬满皱纹的大手轻轻摸着我的小脸教我:“这就是精薇最喜欢的光光头!”我高兴得摇头晃脑。折纸在心里扎下了根,我认识了“光头”两个字,外婆指尖有魔术。
如果说外婆是启蒙,那么妈妈才是其中的高手了。她会折各式各样的飞禽走兽,我最喜欢小马和千纸鹤。
小马折得好能在桌上屹立不倒,然后妈妈会说:“这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小马,这也是“挥手自滋去,萧萧班马鸣”那匹落单的白马。我不服气,骄傲的说:“为什么不是'何当金络脑,快走踏清秋'”的骏马。妈妈灿然一笑,用金色的彩笔给小马加个辔头,点点头说:“对,这就是'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里面将军的骏马"。而她的千纸鹤差不多是“独门秘诀”了。折好之后,轻轻捏住下端,拉动尾部,它便能像真鸟一般活灵活现地扇动翅膀。
飞得正开心的小鸟,会突然一头扎入她的衣服里,我一脸不解,她偷偷告诉我:“我欲归来振羽翼,谁知一举入罗弋。”“'羽翼'是小鸟的翅膀,对不对?'罗弋'是什么?是妈妈的衣服吗?”“哈哈,宝贝真棒,'罗弋'就是捕鸟的网。就是周公开了一面的网,也是百草园里下面放了谷粒的小网……”妈妈指尖的小马和千纸鹤都是有故事的精灵。
八岁那年,我们去奶奶家过年,妈妈突然让我教六岁的堂弟堂妹折花球。做花球的程序比较复杂。先要折出许多小花,按颜色和样式分好类,妈妈先叠出几个大盒子,在上面一笔一划写上“红色、玫瑰”“白色、百合”“粉色、杜鹃花”……妈妈教了一遍,便让堂弟堂妹自己去识字找对应的盒子。我一边缝花球,一边听妈妈眉飞色舞地跟堂弟堂妹讲花神的故事,第一次体会到“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
后来我才知道外婆和妈妈都是优秀的老师,怪不得她们都有一双点石成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