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当中,最盼望到来的,也无非是过年。
每当除夕之夜,我们一家八口人,便会聚在一起看春晚。旁边的取暖器发出喜庆的红光。每当这时,我就会偷偷地把外面买到的雪花啤酒倒在水杯里,慢慢喝掉,万一别人问我这是什么水,我就会说,是七喜,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呢。喝完啤酒我也没有像大人们那样大吵大嚷,只是两颊浮起一层淡红,洗掉杯子中的酒味后,我就去做我的春秋大梦了。我至今还记得那啤酒的味道,饱含着一份侥幸和淡淡的喜悦,配上一股酸酸的味道。
拜访亲戚其实没什么好玩的,大人之间说的也无非是老掉牙的客套话,呆在室内多么无聊,那我还能玩什么呢?外面的爆竹声引起了我的注意,每次在大院里放烟火、鞭炮,我总会捂着耳朵大叫,跑到五米开外的地方,再好奇地走近看那红鞭炮像条受到惊吓的蛇似的蹦起来。
最精彩的是,姑父把鞭炮放在无人机上飞到天空中,发出的响声引起村里好多人的注意:小孩子在院子里吵吵嚷嚷,喜悦地乱蹦乱跳;大人们抬头张望,像虔诚的基督教徒注视着耶稣像。他们丝毫不惧怕会有落单的小纸炮在身边爆开。呵,快乐使人勇敢。不得不说,孩子们的喜悦具有极强的感染力,鞭炮爆的味道,吸入鼻中,似乎都带有一丝放松和自豪的味道。
拿红包也是我喜欢的一件事,经过大人们套路般有气无力、吼声动天地拉扯后,钱也多多少少会进入我的口袋里。每当我像个守财奴一般数着一叠钱时,心中都乐开了花。可钱却从来不用,藏在大大小小的书里面,而且都是妈妈不喜欢看的书中。听好些人说,妈妈会在我们不注意时偷偷拿走压岁钱买化妆品,我对此深信不疑,于是每当妈妈买了新的化妆品后,我总要偷偷摸摸地检查着压岁钱是否减少。紧张之后便有如释重负的喜悦的味道。
每到别人应该拜访我们家的时候,我就会趴在床沿看亲戚送来的礼物。送得最多的是香烟和牛奶,我爱吃的麻糖也会偶尔在其中。妈妈总是告诉我不要在客人面前拆开他们带来的礼物,那样很不礼貌。所以每次我巴不得客人们放下礼物就赶快走。爷爷也很喜欢吃麻糖,他每次会像个孩子一样,跟我一起凑到麻糖前,抢麻糖吃。甜酥酥的麻糖入口即化,如果心急用牙齿咬,芝麻便会躲入牙缝里,任凭我使出三十六计也不能将他们剔除,但甜味在口中回味绵长。
轻轻含住一块麻糖,过年的情境便悄然浮现在脑海中,仿佛,过年的味道同麻糖一样,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