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我开始恐惧医院了。
还依稀记得,小时候,我一生病,父母就会带我去医院,那些医生们一定能治好我的病,让我重新活蹦乱跳起来,当时,他们就好似一个个天使一般,轻抚着我,病魔与忧愁就会在那霎那间无影无踪,一颗小小的种子在心中萌发——当个医生。
长大了,到了医院,那股扑面而来的消毒水味儿依旧不变。不知是不是对手术的恐惧之情,看着那吹毛利刃的手术刀,不禁慌了神,“医生,能不能轻点……"医生笑了笑,”多大的人了,还怕疼,要像个男子汉一样。“是啊,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挺可笑,要知道刀的无情是从不曾改变过的,但不过,当时在手术室,不开玩笑地说,那就是典型的“杀猪现场”。每当我看见锋利的东西,我就会想起那一天在手术室的仰天嘶叫,久而久之,我就开始害怕起医院了。……
有一次,我胃一阵一阵的痛,那痛感就感觉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一般,难忍,后我去医院,医生告知我情况不稳定,有可能只是单纯的发炎,就在我放松警惕之时,医生又再次告知我,最坏的结果是胰腺炎,具体结果等到后天查,因为明天医生要休息。我家人先天的,胃都不好,所以呢我很有可能遗传了他们,想到这里的那一瞬间,我感觉天快塌下来,第一次感觉到原来死亡与自己是如此之近,也就在那一瞬间,所有烦忧与计较,所有贪嗔和痴怨,甚至这所谓的人生种种趣味均是可笑的。回家路上,世界像是加了一层灰色般朦胧,时间带着明显的恶意,非要在我身上缓缓流逝,转头看向那个我曾依赖过的医院,曾经的回忆早就被这张报告单撕得粉碎,我多想早点到后天,可以快点知道老天对自己的审判,可惜,时间对谁都是公平的,从未改变过……
还好,只是一次很正常的胃炎,不过这次经历,让我开始很恐惧去医院,这一想法,直到前几天,我去看望我爷爷的时候才发生改变。
当我到省人民医院的时候,心情依旧很沉重,想要到住院部,就得先经过这个急诊部,在这里消毒水的味道还是很浓,但却不刺鼻,打电话给陪同我爷爷的姑姑时,他们说在看露天电影,这让我挺惊讶,嚯,这医院还挺不错哈,还有电影看。在这里绕了绕,终于找到那个看电影的花园里,这里面藤蔓遍布,百花齐放,空气也不再是消毒水,反倒是泥土配青草的清澈味道,抬头看那个电影,“一次就好,我陪你去看天荒地老,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开怀大笑。”原来是当年挺火的《夏洛特烦恼》,回过头,转眼就看到我爷爷和姑姑,爷爷招呼我坐下来一起看,旁边有好多好多和爷爷穿着一样衣服的人,他们有各自不同的经历,但现在,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或许是无法战胜的,但不过他们似乎没有怨天,反倒是坐在这享受着这部电影所带来的欢乐,我很是疑惑,明明死亡即是永恒,却不恐惧,这个问题,我一直没有得到回答,反倒是我看到,在这里医生和患者关系似乎很融洽,新闻里出现率频繁的“医闹”似乎根本不可能,第一次感受到,医生并不是死神的使者,反倒是病人的战友,同伴。
与爷爷告别并祝安好之后,再一次穿过急诊部,看到那些护士和医生辛勤值班,不禁眼眶有许泛红,抹了抹。属于医院的专属味道似乎依旧没变,只是清淡了好多,柔和了好多。
一星陨落,却黯淡不了星空灿烂;一花凋零,荒芜不了整个春天,骑着小电驴,感受着风的呼啸,一如既往的舒服,抬头望向天空,“对了,今天是十五啊,月亮又圆了。”我喃喃自语道,“今天的夜色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