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拽了拽肩上背的包裹——里面的东西不多,只一点洗换的衣物和盘缠——继续迈步狂奔。
哗哗的水声隔断了我的去路。那小溪最窄处有五米左右,想凭一己之力不可能越过。我回头看了看,并没有人追上来。我稍稍松了一口气,就见一只小舟缓缓驶来,上面依稀站着个撑蒿的汉子。
“兄台!”我喊,“可否借载一程?在下感激不尽!”
那渔人听后便撑住船,伸出浆,让我跳上去。
又行驶了一会儿,渔人才问我:“请问您为何风尘仆仆?是有什么人在追赶您吗”
我又四下张望了一下,见无人,才放心与他道:“我只是县中一小吏,官职卑微。我一直对如今太守所作所为感到不满,这次不小心将他得罪。在下一想,三十六计走为上,只是逃亡路中,被小溪隔挡,正慌乱间,幸蒙兄台搭救。”
我其实还有一话没对他说。如今太守,贪得无厌,剥削百姓,我早已不想在其手下任职,索性这次直接辞了官去,于寻常百姓一样,耕田种地,落得几分悠闲,只盼再不见太守那样的贪官污吏。
渔人听后也不再问,小船便又行了几百步,忽然见岸边有一大片森林,极是漂亮,仿佛一眼望不到头似的。我机器好奇,回头想与渔人交流,却见他紧皱着眉头,已挺浆不行。
“兄台有什么烦心事吗?”我问他。
“倒也无妨”渔人道,“只是这不是我往日大余的路线。这地方我完全不识。”
“你不要急。“我安慰道。”这样的美景,何不下船欣赏一下?过一会再来寻路,总会找到的。“
渔人想了一会儿,点头应许。我和他便跳下船。此处离县城已很远,我便也安心地在桃林间游荡,很快便到了溪水的源头。我看到有一座山,想也没有想,便拉着渔人进去。刚开始的时候极其狭窄,后来才渐渐宽阔。
忽然一下,我的视野开阔了起来,我的面前是一个小村庄,土地干净而平坦,屋舍十分整齐,房屋两旁种质者主子,翠绿色的,在风中好看的摇曳着。
宁静的小路上,孩子们在奔跑,旁边的老人呵呵笑着,满目慈祥。远处有人在耕作,看他们的衣着,全然不像桃花源外的人。
“这两位兄台,”有一个中年男子向我们走来,“请问您是哪里来的?”
渔人回答了。那人更是惊异。我心中也好奇,便问:“请问您是?”
那人笑了起来,道:“还请二位到我家中,我与二位一一道来。”
“其实我们并不是存心与外人隔绝的。”那人道,“只是当年先祖为了躲避秦时的战争,不得已,便到了这里。原本有些人是想要出去的,只是再也没有回来过,也不知最后怎么样了。”
我不说话,望着窗外,我已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实在是个好地方啊,我心想,百姓安居乐业,人人和谐交往,没有战乱,也无贪官。如此悠闲度过一生,多好。若不是家中有父母,我只怕是不想走的了。
那人停住了话头,对渔人与我微微一笑,道:“请二位与我到村中转一转吧,其他人想必对你们很感兴趣呢。”
我随着他一路走来,看到许多美景——清澈的水潭,金黄的庄稼……渔人一路看着,一路啧啧称赞。
“对了,如今是何世?”那人忽然问。
“已是东晋。”我答道。
“什么?”
“是的,”渔人说,“之前还有汉,魏……”
那人更是诧异,连连叹道:“想不到朝代之更迭竟如此频繁!”
住了几日后,便告辞,渔人颇为心急,似是想快些离开桃花源,我也告辞随行。
临行前,那人对我们反复叮嘱:“千万莫要把这桃花源告诉外人!”
渔人与我点头应许。
渔人寻回了船,就往县城里赶,边赶边念着:“太守…。对……禀告……桃花源…。”
我拉住他:“兄台,你要去干什么?”
“自然是去禀告太守。”他道,“如此好地,若让太守得知,必定会重重赏我。”他眼睛又亮了,“你若是与我同去,太守也许会勾销前仇。你说不定也可加官进爵!”
“不可!”我低声说,“我们已经许诺……”
“他们又不在这里。”
我又沉默了,是啊,相比耕田种地,加官进爵自然更好。但那太守,我知道他的为人,贪得无厌,若发现桃花源,必定不会有什么好事。我又怎能助他一臂之力,而不愧对自己的良心呢?桃花源如此宁静的地方,是不该有世俗之事所打扰的。更不应该有战乱。那里的百姓应该拥有平安的生活,而不是像我们一样饱受贪官的水深火热的生活!
现在我才明白,人心之善恶,本事一念之间的事,但你到底要做那善的?还是恶的?渔人救我,自然是善的,那么他背弃诺言,难道就是恶了吗?既然人心如此难以判断,我不应该只管好自己,努力做到,管好自己的心吗?
“在下还是不了,劝不动兄台,在下不能自己也这么干!”我说,跳下了船,“这船在下也不搭了,告辞。”
我拽了拽包裹,向溪头走去。
后来也不知道太守有没有封渔人什么,之隐隐约约听说没有人找到过桃花源,我想后来也渐渐无人得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