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旧时光的风景里,果园成为我珍藏一生的美丽。
——题记
七月,艳阳,清风流水。
院子里,妈妈和邻居张大妈正热烈地讨论着拆迁补偿款的事,表情夸张,声调高亢,让我无法安心画画。哎,不如爽性出去转一转。穿过人声嘈杂的菜市场,钻过画着圆圈的“拆”字的围墙,来到爷爷看护的果园散散心。踏着碎石子铺成的小路,欣赏着这傍水的果园。
风景依旧。果园路口十几株石榴树更见茁壮。石榴树在风中摇曳生姿,火红的石榴果缀在枝头,如红玛瑙一般的招摇。近看,石榴果皮又略带几点鹅黄或深灰,色彩斑斓,如中国画的渲染一般。有几颗石榴果已成熟,肥硕的子房鼓起,顶头裂开,露出或深红或浅红的半透明的籽粒,引我馋涎欲滴。深绿的石榴叶卷卷的,尖尖的,油光发亮。
热情似火的七月,是珍藏于心的明艳。
再往里,热烈奔放的红石榴逐渐被素洁淡雅的梨代替。圆球似的梨三五成群地结在一起,如坠在枝头的流苏。爷爷说过,这些有十几年树龄的梨树结出来莱阳梨又大又甜,今年风调雨顺,看来今年的收成又是很好。淡青色的梨鼓鼓的,透出些嫩黄色。胖胖的梨仿佛营养过剩的孩子,那蜷曲略带枯黄的叶片又似沧桑的母亲,微风吹过,梨园仿佛充盈着爱的絮语。
深沉内敛的七月,是珍藏于心的甜蜜。
穿过一座桃林,耳边传来淙淙的流水声。循声望去,一条清澈的溪流赫然出现,蜿蜒曲折。顺着溪流走,一间小木屋出现了,那是爷爷的住处。爷爷一反常态,对我的到来并没有表现出很高兴,仍蒙头抽他的烟;那门口伏着阿黄也神情恹恹的,毛色黯淡无光。“汪汪——”几声狗吠,让我注意到周围还站着几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手里拿着一叠纸,正满脸堆笑的向爷爷解释着什么。狗还在叫着,发出“呜呜”的声音,似威胁,又似悲鸣。听了半晌,终于明白,这儿已划为拆迁的范围,果园这儿将建成高档别墅小区。“老人家,到时这儿风景会更美的!”一位西装大哥热情洋溢地说。联想到村子里躁动的人群,我忽然明白了狗无奈的悲鸣。
动荡纷乱的七月,是珍藏于心的萧索。
我熟悉的小河流水,我熟悉的桃红梨白,我熟悉的晚霞蜻蜓,都将会变成璀璨的灯火,都将会变成繁华的Supermarket,而要领略这样的风景需要一张VIP门禁卡,偏偏我没有。
那一夜,无眠。画板上涂鸦的硕果累累的果园,沧桑淳朴的爷爷,意气风发的狗,记录下了这个果园最美丽的风景,化为永恒珍藏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