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院子里种了棵桑葚。
茂密的绿叶中点缀着绿的、红的、紫的、黑的桑葚,像是七彩的精灵躲在树叶里纳凉。
那时父母把我寄放在爷爷家。每当我经过那桑葚树时,都不禁驻足。我总是仰着头不停地咽着口水舔着嘴唇。爷爷的眼睛又是那么得尖,他拉来一张木板凳。尽管他两鬓早已飘雪,动作却依旧如同二十岁的小伙子,一蹬一踩一捞一抓便是一把黑的紫的的桑葚。他抱着一堆小精灵,羽然赚像我,看我一脸诚恳,便佯装着要吃掉的样子。我一急,边捏紧了我的小肉球不停地摇头只喊“桑葚”与“我要”。爷爷一把把我扛到他肩上,“走,带孙女去吃桑葚咯!”
后来,父母在城里打下了一片天地,我便也随父母到城里去了。但我还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对爷爷的桑葚朝思暮想。功夫不负有心人!某日,父亲突然给我提了一袋桑葚并嘱咐我要给爷爷打一通电话。电话里是爷爷的滔滔不绝与我的安静。往后,爷爷只要一“丰收”便会寄给我一带桑葚。而我所要做的,就是在电话的另一端安静的聆听爷爷口中的“波涛汹涌”。
在那个普通的星期六,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原本平静的早晨。父亲迅速跑去开门,良久才有了反应。“爸,下次您来可以直接按门铃。您怎么来了?”“我来看看你们,顺便带了点桑葚给孙女。不会麻烦你们的,明早我就走。”在一家人的劝告下,爷爷终于同意在我们家住上一段时间,但理由须是:照顾我。
父母平时工作忙,大多都是我与爷爷独处。爷爷是个热情的人,每次我一人在书房里埋头苦干,他总会端一盘已经洗好的桑葚,并坐在我旁边问我东问我西。我有些不耐烦,便会随意打发一两句并顺带表示我很忙,他也很知趣,灰溜溜地跑了。偶尔上个厕所离开书房,总会看见爷爷靠在客厅的窗边,两只手背在后背,望着窗外“别致”的风景。我出于“孝心”,便问道爷爷:“爷爷您不看电视吗?”“不看了,窗外风景好看,再说电视这玩意儿我们农村人也不会用啊!”爷爷缓慢地转过身乐呵呵地对我说,脸上也犯起了红光。我点点头,便快速离开了。
我喜欢吃饭时看电视,那是尤其喜欢看粤语剧。爷爷见我如此着迷,便也会端着碗坐在我身旁。他毕竟是个土生土长的湖南人,听粤语就跟听天书一样,于是就询问我这是什么意思。我正看得如痴如醉,便草草一句。他又转向我父母,只见他们手里拿着一个极薄的长方体,手指不停地在上面滑动,估计是工作上的事,他也便不好打扰。最终,他只好悄悄地去厨房洗了盘是哪个是再端出来,拍了一下我的肩。我简单地说了句谢谢,又惹得爷爷脸上泛起红光。
爷爷要回乡下了,说要回去给我种桑葚。往后的日子又回到了最初宁静,我一人呆在家。心中偶尔也不免泛起一丝悲凉。不知又是多久,父亲提了一袋桑葚回家,说是爷爷寄给我的。我打开一看,全是黑的紫的活泼的小精灵。
又见桑葚,我激动万分,拿起袋子转向窗边,除了被风撩起的窗帘什么也没有了。
“爸爸,我们回乡下把爷爷接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