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久置不用的箱子里摸索着,试图找到一些我想要的书,蓦地触碰到一个质地冰凉的物件。我费力地把它掏了出来。呵,竟是个古朴的香炉,这着实是个惊喜。我小心翼翼地回房,偷偷拿了妈妈珍爱的化妆用的小刷子,一点点地掸去香炉上的灰尘。露出带着金属特有的锐利光泽。我把玩着这陈年的香炉,轻摄些许木屑点燃。幽蓝色的烟气向上盘旋,我坐上爷爷最爱的略略泛黑的黄藤椅,为自己沏上一壶热茶,开始了一天的阅读。
不知为什么,总不大爱看同龄人所喜爱的言情,有同学曾推荐过此类书籍,我略微翻翻,满纸的语法词语错误,情节过于失真,细节处理太粗糙,要么过激有失逻辑,要么过简难以体会要领。这样的东西是经不起时光冲刷的,我想后人将它拾起,是不会像我珍视香炉一般珍视它的。也许只会成为再生纸的原料。我所喜爱的,是各类诗词。至于原因,我自己也想不出,也许是因为《花间词》中一个个明眸善睐可人可心的女子,抑或是《婉约词》中细腻婉转复杂多变的感情,无论哪一样,都充满了魅力,这些当下被时光冲淡的东西,拂去尘土,依旧有夺人心魄的光彩。不仅如此,更兼具流失岁月所赋予的沧桑感,平添了它的艺术魅力,最是令我心醉。
对着古词,心神有些飘忽不定。“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内佳人笑。”苏老学士年轻时与伊人的微妙感情,如何还在吗?突然忆起一阙特别的花间词“浣花溪上见卿卿,脸汲明,黛眉青。绿云富绾,金簇小蜻蜓。”如今的浣花溪旁,可有这娇羞中带着活力的少女呢?恐怕多的是穿着时尚大胆开放的新时期少女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日子终究是湮灭在时光的长河中,我所喜爱的伊人,早已难觅。我遗憾地喝了口茶,看向古香炉,炉壁螭龙纹仍在,而有些东西却已不在。
我并非是认为老的都是好的,只不过欣赏老东西好的那面罢了,可惜许多好的东西都未曾传承下来,失去当初还鲜活时的灵性。即便中国文艺传承时形式有所改变,汉赋、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尽管形式一变再变,但它独有的味道却未曾失去,所谓“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便是此理,可如今,这味道却一年比一年淡,正如我手边这壶茶,只会一次比一次凉。
放下泛黄的书卷,我吐了口气,躺在藤椅上,窗边的雨声轻敲瓦片,叮咚作响。我嗅的香燃尽了,摸着早已变凉的茶壶,好似下定了决心,起身再烧热水,重沏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