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像花,就跟家里的花一样,在我心中永远鲜艳;妈妈爱花,室内室外无处不花,就像爱唐诗宋词一般。
小时候,妈妈的印象,不仅是老照片上留有乌黑麻花辫的倾城容颜。那一双清泉似的瞳眸盛满星辰大海,时时笑靥如花。亭亭玉立的妈妈,宛如池中仙莲,只可远观,岂可亵玩。我更多的印象,则是她手捧唐诗宋词教她的女儿一字一顿一板一眼地品味那唐风宋韵的绵长,还有那闲暇时任墨香流畅在文笔、倾诉在日记中,如玉字字,虽不全是风花雪月、红藕残香,却也一笔一画,横撇竖捺间尽显心中万千情思。
在唐诗宋词中读妈妈,我欣赏妈妈一颦一笑似庭前花开花落天空云卷云舒的从容和淡定。从家里家外繁花绿草中读妈妈,我欣赏妈妈“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的童心和情趣。
妈妈爱花,众所周知。如果你从楼梯间经过,闻到花香阵阵,仿佛行走在幽径花丛中,不用问,那一定是我家的花香溜出来炫耀的。门口郁郁葱葱的吊兰像瀑布倾泻而下,满眼绿意,瞬间净化了浮躁。吊兰内,世外桃源一般,你会看到绿意盎然的发财树高高站在花凳上独领风骚,旁边的墨兰虽在地板上,但绿意丝毫不逊色发财树。沙发旁的节节高宝塔一样,我常想要是挂满小灯笼那就真是了。鲜艳的群兰,众星捧月一般,是客厅最夺目的花。卧室紫红的蟹爪莲、大红的铁三角,让人顿生蓬荜生辉感。阳台,简直就是花草的福地。嫩绿的蒲扇般大的君子兰有好多盆,占据了阳台几乎一半的领地。那一盆红艳艳的腊梅,虽然委屈地独自绽放,但也鹤立鸡群般地存在。妈妈面对所有的花,多次喃喃自语;“我最在意的花,开了,多好……”
妈妈爱花,爱在骨子里,跟书房的唐诗宋词一般无二。
我像是一株被妈妈惊喜淘到的花,自从我在这个房间出现,室内室外所有的花,似乎都黯然失色。那次,我意外病倒,高烧不退,一连一周,滴水未进,仅靠葡萄糖维护着。妈妈告了假,一心一意地照看我。她在家和医院间穿梭,就像是一架不知疲倦的机器。心急如焚的妈妈,明显地消瘦了好多。她无数次,端着药,拿着小勺,吹一口,喂我一口,煞费苦心。我那时想,自己将来一定会比妈妈照看自己还尽心地照顾她。居家养病的日子,我乏力地撇看,室内的花花草草,明显地感觉到,它们真是可怜,欠缺妈妈的照顾,生机全无。蟹爪莲和铁三角,蔫儿吧唧,脑袋耷拉,色泽黯淡。
不久,我病好转后,再次漫步阳台,看到笑容如故的妈妈,看到妈妈低头摆弄那一盆盆花草,恍惚间,妈妈也成了其中的一抹影子。我知道,妈妈是为了我,才这样。
年复一年,花开花谢,荏苒岁月,让我终究明白,我才是妈妈最美的、最在意的、最呵护有加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