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象原是心境从外物摄来的影子。”朱光潜如是说。
人皆有目而“见”不同,此皆源于心境有异,所谓“看”与“见”存在本质区别,即是“看”由眼睛,“见”由灵魂。
人总是从“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开始领略世界变化,拥有“看”的能力犹如打开世界之窗,可以借惊奇的目光抚摸细水长流的平凡庸常抑或繁灯初上的温和明亮,人努力在“认识”世界的途中弥补知识空白的灰暗罅隙,因而悟得“看”之妙谛。
而人自然不满足于浅尝辄止,转而要求探索,追逐与细究——到这第二昧境便抵达了“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彼岸,随着向世界存在意义核心的进发,人们的灵魂似乎从太初混沌终于得以复苏,揭开心灵帷幕意味着以己之思考领悟去丈量万物的开始:庄周梦蝶、鲲鹏展翅,无不伸出独指指向世界最深的根源;苏鲁支下山,甲虫变形,也在凭借自己的认识尝试诠释万物的走向——人咀嚼细品“见”的真味,绝云气负青天,独与天地精神相往来,在心灵的揣摩与浸润之下,使世界尽显其面目本色。
更向深远处挖掘的人,却在幡然的意识回暖中,打开“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的三昧境。沈从文言:“绚烂之极归于平淡”。陶渊明也由衷的发出“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的感慨;此二位先生可谓在时空流转交借中融汇了同一的感怀,那就是将“看”与“见”二者结合,回归蕴籍恬淡的生活品本味,在觅见真相后仍能携一颗平和心来静观云卷云舒花开花落。无物无我,山水与己融为和谐一体,浑然造化之功般将所作观世界炼成“最高境界的散文”,此可谓“荡气回肠是为了最美的平凡”。
夏目漱石先生说:“粥味滴滴香,春入胃肠。”看“粥味”,见“春香”,更将“看”与“见”,有机结合为“月色入户欣然起行”的温馨与浅浅喜悦。看见,看为大用,见即大美。
看见,缺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