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淄博博山有机化工厂宿舍是我童年生活的地方,给了我太多的快乐记忆,现在我随父母搬离了那里,但那里的一草一木皆牵动着我的心弦,现在老宿舍的地位极度尴尬,北边是老厂区改建的现代化的小区,有垛十几米高的院墙隔离,西南两面则是低下十来米的围堰,只有一条小坡路通往这个孤零零的破旧老宿舍,不远处的北面也有高高的塔吊架起来了。
在开发商的四面夹击下,老宿舍退缩了,每日不断有大卡车经过,巨大的噪声,飞扬的尘土让一切都成了灰色,开发商不断前进的步伐让本来就小的空间更加狭小。
承载着自己全部童年记忆的地方似乎岌岌可危,但对于那些在老宿舍生活了一辈子的人来说,却不愿意屈服,于是他们开始了动人的行动,让当年的风光重现。
宋爷爷便是其中之一,他开始了在钢筋混凝土之间平凡而伟大的行动——种树种藤,沿着老宿舍周围,在尚未铺上混凝土的地方种了桐树,土少石头多,旁边的被太阳晒过的水泥地,手都不敢摸,对于一棵树来说,成活的困难可想而知。第一批树苗仅成活了不到一半。
但宋爷爷并未灰心,补种之后,每天清晨,他准时挑水浇树,日日如此,一月下来,沉重的扁担压在肩上,花白的头发在飞舞,晶莹的汗水从中滴落,蹒跚的步伐异常迟缓。
终于树活了,再是种藤,是野葡萄和爬山虎,墙缝处,两块砖一把土,便是他们生长的环境,但奇迹的是,他们凭借着惊人的生命力,在宋爷爷的照顾下活下来了。
只要活了,一切都好说了,树和藤开始以他们独有的方式向环境宣战了,开始创造着身边的优美环境。
一年又一年,发芽落叶,路上走的大车越来越多,却改变不了绿色植物的本色,爬山虎的黑线藤叶与野葡萄的蓝绿茎叶将灰色的旧楼吞了进去,洗了个干净而又吐了出来,成了个绿色的楼宇,桐树粗壮的枝叶极力向外伸展,蒲扇大小的叶子充斥着天空。
清热天里,热风裹着热浪与灰泪袭来,藤提起一层又一层的绿色衣裙,笑面而立,灰尘积在叶上又落下来,化作其生长的养料。桐树舞起宽大的叶片,立起屏障,干热风或散或回。
夏日暴雨时,桐树先用叶抵挡住狂风,同时也削弱了雨的冲击,而藤护住了下面的小楼,整个老宿舍像处于一个巨大的绿岛中,与四周隆隆的噪声与漫天的灰尘隔离开来。
绿,本身并不美,但处于灰色的世界中,绿便成了美景;种树并不伟大,但在这灰色世界里种活,也便是动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