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独自坐在灵堂前发呆,看着爷爷暗淡的灰白照片,与照片前放着的一尘不染的金箍棒,眼眶又一次红了……
我出生在一个猴戏世家,自打我记事那时起,失掉双臂的爷爷。每天都带着父亲在戏台上,而父亲会拿着金箍棒和着戏剧声,拿捏着一个猴戏的动作,我满是不解,没有双臂的爷爷又怎么懂得猴戏?
再一次,爷爷不在练习中,我问父亲。他放下了金箍棒。手上的青筋暴起,如龙,似蛟。他咬紧了牙关,紧锁着眉,挤出一句话“他们废了你爷爷。”长大后,才知道那所谓的他们是当年的日本鬼子。这大抵是我八岁时父亲接过金箍棒的原因吧。父亲天赋极高,没过多久便可以上台演出了。
那是父亲初演的日子,爷爷领着我坐在台下。正襟危坐。我学着他的样子在旁坐下。巨幕升起,音乐放送。父亲将平日训练的动作,在舞台的聚光灯下展现的淋漓尽致,眼神似鹰身体如龙,挥动着金箍棒。定海神针,指天杵地,引得台下掌声连连。音乐渐进尾声,爷爷挺身而起,用尽全身的力气为父亲大喊着,灯光照到了爷爷的身上,它那布满皱纹的眼眶里,早已满是泪水,泪水在凹凸不平的脸上反射出不同于他这个年纪的年轻活力。
随着年月的增长,父亲一天一天的老去,手脚变得不再灵活,他正准备教我猴戏时。十四岁年轻气盛的我坚决的说了不。毕竟,现如今的科技社会,又有几个人会愿意看猴戏呢?看着我坚定的眼神,无奈的笑了笑,低下了头。望着他逐渐失去光芒的眼神与他日益发白的两鬓。我不得不迅速转身离去。
……我家的招牌冷清了好几年。
偶然一日,我看到房间里已经变了色金箍棒——上面早已蒙上了灰,我看着里面似乎早就想挣脱黯淡的金光,心里扭上的一块结,似乎刹时解开了。我心生愧疚,心里想为何不能将传统的猴戏与现在的科技结合起来呢?
我创立了一个账号,在短视频平台上上传父亲演过的猴戏视频。没过多久,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我们,关注着这逐渐闪光的金箍棒。
我找了一个午后,来到了爷爷的灵堂,拿起了布满灰尘的金箍棒,用纸轻轻擦拭。
定神一看,那一片灰尘下的金箍棒,那一片灰尘下的中华传统文化,仍在华夏儿女的传承下,大放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