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家乡千岛湖,吃米羹可算是春节一大习俗。
每到春节的前夕,家家户户都会准备几大脸盆米羹,用保鲜膜盖起来,存放在阴凉处。等到客人来了,主人就舀一些到锅里加热,给每人盛上一碗米羹。大家围坐在一起,边吃边谈论家常,谈着来年的计划等等……幽默的客人总不忘调侃一句:我们现在可是在吃香喝辣呢!往往惹得众人哄堂大笑起来。
据说在家乡的一次大饥荒中,农民们颗粒无收。大家为了填饱肚子,不得不在饭里加野菜、树叶等杂物,但还是无济于事。眼看着自家的米就要见底,一位读书人想了个办法。他向大家收集大米、辣椒,用石磨将其磨成米浆,放入大锅,熬成米糊。又让大家挖来各种野菜,清洗干净,然后把它们放入大锅中,和着米糊一起,熬出了最早的“米羹”。人们你一勺,我一勺地品尝起来,随之而来的温饱的感觉,不禁让人们流出欣喜的眼泪,在感动之余大家都对这美味赞不绝口。从那时起做米羹、吃米羹的习惯,便流传下来。
家乡人对米羹的执着,我有着一些独特的体验。
舅舅在杭州开了家饭店,来店里就餐的千岛湖人很多,有的是多年生活在杭州的,口味渐渐的改变了,但是每次只要到店里,米羹是必点的。
前几年,外婆家响应政府的城镇化的号召,从小山村的土房搬到了镇上的宽敞明亮的楼房里。还特意在新家里做了一个柴火灶。由于柴火灶费事,平时就闲置在那里。我一直不理解这个大锅是干什么用的?外婆说,“春节熬米羹用的”。用石磨磨出的米浆,在柴火灶的大锅内熬出来的米羹,口感才地道。
今年春节,唯一的遗憾是由于新型冠状病毒疫情严重,到亲戚家拜年的活动全部取消了。闲来无事,我翻看着妈妈的微信朋友圈,发现不少亲戚朋友晒出了自家做的米羹。看到那糊糊的浓稠的米羹,一下子便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说到距离,我曾经听爸爸说起,在我出生以前,从杭州乘大巴,坐轮船,划小船,最后要翻一座大山,往往过一两天才能到外婆家。时间进入21世纪初,随着杭新景公路、淳开公路、杭黄高铁相继开通,出行的方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可以选择自驾、直达客车、高铁出行,基本上三个小时就会到家乡。
如今家乡人的生活水平极大地提高了,米羹的用料也发生了变化。加入了猪大肠、猪肚、自制的豆腐等食材的米羹,已经是招待客人的佳肴,是需要人们细细品味的美食了。我手捧一碗米羹,慢慢品尝浓稠的汤汁,想着这朴素的食物为什么能让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如此执着?是美味?不,做米羹的食材是每户农家最常见的。然而或许正是这朴素,孕育了千岛湖人吃苦耐劳,不甘落后,勇于创新的品格。
我若有所悟,推窗远眺——小镇的徽派建筑,白墙黑瓦;千岛湖的青山绿水,蓝天白云,美不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