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雨水。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母亲想给我关上窗,我感激地一笑:“不用了,妈。我盖好被子。”她很不情愿地咕哝着,关门出去了。我天真了,妈刚走,一阵冷风吹来,吹的我浑身发冷,缩手缩脚地贴向暖气。这哪是春雨啊,明明比冬天还冷。
无灯可看,只有窗外寒灯点点。也不忍心去关上窗,只好醒着,听雨声。雨帘落在地上,哗哗啦啦地,耳畔密密麻麻的全是这声音。还有快速的“哗哗”——是屋顶排水管中的水柱冲刷地面的声音。“滴滴答答,哒哒”,万物在滴水,滴在地上,池水上,我的手上,打了个寒噤。
迷迷糊糊地想着,明天是不是就有走街串巷卖杏花的呀?
清晨醒来窗已被关上,母亲撞门进来,把我数落一番,“亏了我进来一看,蜷成了个团,要不今天你就得感冒,快点,起床。打卡去!”
往窗外望去,天空还是青色的,像漫画里女生蒙了层雾似的眼睛。太阳还没出来,天地间却已微亮,院中水洼闪着白光。
隔着雨雾,一切都仿佛在流动,像小溪,唱着江浙地带的小调,迤逦向前。
闭上眼,我仿佛站在了一小石桥上。溪水潺潺,乌篷船中飘出悠扬的笛声,很轻快,也婉转。岸边走过一个姑娘,打着油纸伞,穿着丁香一样的衣裳,像丁香一样,发出淡紫色的芳香,在细雨中显得那么饱满,又似乎透出淡淡的忧伤。
上午九点多钟,天已晴了——虽然我也不知道,太阳从哪蹦出来的。只觉突一下,眼前亮堂了。天空明亮的不像话,和煦的阳光放肆倾倒,毫无遮拦地洒下,可大地这个“无情人”,没有一丝光亮,依旧黑漆漆,潮乎乎的。我在想,这中间莫不是隔了层玻璃,把光都反走了?
我走上阳台,拽住飘摇的窗纱。窗上的影,一晃一晃的,眯缝着眼,看这亮得像被繁灯包围着的早春。
我不敢松开紧攥窗帘的手,也许当我松开手时,眼前就已是仲春。路边的野花必定烂漫得不像真的。街口的大树应一树白花,蜜蜂蝴蝶围着她飞舞。院中的破墙会有新的燕子衔泥筑巢吧!甚至连阴湿处的台阶上,一层墨绿的青苔也会开出星星点点的小白花。清晨可以听到不知名的群鸟互相应和此起彼伏的鸟鸣声了。
又要羡慕那早早散学的孩子,在草地上放纸鸢,那银铃般的笑声,随着纸鸢,飞到九霄云外。
二月的春风,已开始剪那鹅黄的柳叶了,我可以和朋友,折下细嫩的柳条,环个圈,戴头上。
我好想好想,那时候。
窗外的阳光依然照耀,地上的雨水慢慢地萎缩,消退……地上的水已退干,几乎一点痕迹也不留。
雨水已过。
春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