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小巷,就是熟悉的院门。
“小园几许,收尽春光。”婉约派词宗如是写下。院里挂上了火一般的灯笼,一切是那么和睦,却又好像缺了些什么,与房间墙壁上挂着老黄历上的“正月初一”有些格格不入。
对了,儿童的嬉笑打闹声去哪了?四处串门拜年的的邻居们呢?即使偶尔有从门前走过的人,也戴着口罩形色慌张,就连一向喜爱热闹的爷爷此刻也只是坐在那把老藤椅上,默默地吸烟。
我叹了一口气,早在腊月二十八我就已回到老家,可一日比一日严重的武汉新型冠状病毒形势使人人恐慌,一向门庭若市的小院也无人来访,往年春节和小伙伴们东奔西跑、追逐嬉戏成了回忆。我每日只能以看书消磨时间。“照这情形,一时半会疫情控制不了啊。”一旁看新闻的父亲也有些担忧。
窗外,太阳被云遮掉了大半,在院中投下一块浓黑的影子。我心中猛地一揪,在房间里,我清楚的看见原本坐着的爷爷熄了手中的烟,躺在藤椅上闭目养神。我忽地觉得爷爷老了。想到十多年前,我还是个稚童的时候,每年春节我和爸爸妈妈回到老家,爷爷既高兴,又对顽皮、吵闹的我感到头疼。被我闹得无奈时,爷爷会让我坐在他旁边,他习惯点上一支烟,然后给我讲些他那个年代的老故事,爷爷口中的那一个个人物,或机智;或勇敢;或武艺高强;或运筹帷幄,都是活灵活现。那些故事,我总是听也听不腻,总是缠着爷爷闹着说:“后来呢?后来怎么了?”爷爷也总是笑盈盈的闭口不答。
随着我年龄的增长,那些英雄们也失去了原本光鲜照人的超能力,让我安静的坐下的东西也似乎变成了冰冷的显示屏。“家里亲戚每到过年才能大聚一次,如今无法团聚,此刻最是寂寞的,应是老人们吧。”想到这,我合上书本,我蹑手蹑脚的来到爷爷身边,轻声喊道:“爷爷”,爷爷还未睡着,半闭着眼应了一声,“那个,那些土匪后来怎么样了。”爷爷忽地睁开眼“你说的是……上个世纪南京的土匪?”“是啊”我回答,这是多年过年时爷爷给我讲的故事,具体情节早已模糊不清,只记得那时许多土匪在南京烧杀抢掠,人们只能紧闭家门,生怕惹祸上身。爷爷却似来了精神,一下子坐起身,只坐藤椅的半边,翘起二郎腿,又点了一支烟,不紧不慢的吐出一口烟才缓缓开口。“那时候啊,城里城外都是土匪,有一个将军姓刘,被派到南京来剿匪,他肚子很大,我们都叫他刘大肚子,这个刘大肚子可厉害了,会使一把大刀,他来了以后啊……”
天色愈来愈暗,却有一道不知名的阳光“哗啦”一声,直泻在了我的心头。我觉得今年在乡下爷爷家度过了一个别样的寒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