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远远的土地上,总有那么一个人,伫立在砖瓦之间,似是雕塑般望着你前行。你只能与他回首相望,你们好似连接在了一起,又好似隔着无法逾越的江河。
爷爷是典型的农民,他没有接受过良好的教育。手中的锄头便是陪伴了他一生的见证。依稀记得,在爷爷依旧保留着些许年轻时的活力时,晒得冒烟的黄土上,不断地被晒出深浅不一的裂缝,播撒了春种。映射着金灿的日光,黝黑的皮肤像是闪耀着的金子,流淌着辛酸的汗水,渗入土地中的裂缝。仿佛眼前是个朝气蓬勃的小伙子带着希望与喜悦。那么令人感到陌生。
不知道,在他年轻时,是否会看到明天会是什么样,为未来而担忧呢?
天色不是很好,密稠的云严密地盖住了天空,我又钻进了旧时的院子。意外的是,院中多出了二十多只绵羊,没想到,爷爷竟养起了羊。
屋中走出了一位老人,我模糊地觉得:他没有变,身上那件补了不知多少补丁的中山装,浅灰色的布帽与那洗得发白的黑色裤子,还有镌刻在了他脸上的痕迹愈深了,眼中少了些明亮,多了些憔悴。
几年前,父亲曾想把乡下的爷爷接到城中,却被爷爷立马拒绝。为了可以留下来,他又圈起了羊,继续在这寂寞得发冷的村庄待了下去。
问起为什么要养羊,爷爷笑着说:“这年头羊值钱呀,一头羊卖出去还几千呢,可以存下来给娃娃们买东西……”
我忽感鼻尖一酸,涌上来的除了感动,更多的是悲伤。遥远的将来,我变老时,膝下的儿女远走高飞之时,我会是怎样呢?当走的越来越远时,才发现自己早已停滞不前?
爷爷抄起了羊鞭,手支在大腿上颤巍地站了起来。他打开院门,驱赶羊群出了院子。羊蹄踏起了一阵清扬的尘土,留下了一串串浅浅的蹄印。
循着印记望去,爷爷手中随意地挥舞着鞭子,一步步远去。这一次,是我停驻在了原地,望着他,彼此越来越远。
每当想追上彼此时,只有看到那不断被拉大的距离,不如向前,心里有着那人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