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是一个具有包容性的动作,是给他人与自己一个心灵交流的机会。只有互相打开心扉,才能得到最高尚纯净的交流,打开人心中的误解。
我是博物馆的常客。几年前常去探访一个关于魏晋佛教艺术的博物馆。那里气氛很好,展品佳,唯有一个人常惹我心烦意乱——一个志愿者老太太。五十多岁,白头发全给染烫成了酒红的卷发,常穿一个灰灰的长衫,脚蹬一双牡丹布鞋,身披志愿者小红马甲,竖眉瞪眼,活像个女门神。对待览客凶得很,往往展品没看两眼,先听见她尖利的喝止声“哟!干嘛呀!不能离展品远点?!靠那么近,你家的东西?”我烦她得很。参观博物馆这么凶神恶煞,以后没人来看就怪你!有几次她要给我讲解也被我拒绝了。我不解,只是一箱小佛像,白箱子,艺术价值只有一点,有什么可讲的呢。
我本打算再去最后一次便不再来,也免得我烦心。
博物馆里为了保护文物,灯光开得很暗,只有展品旁被打上一层光,沉闷得很。我环顾四周,总觉得很怪——这里静的出奇,原来除了我,经再也找不出其他人。远远看见女门神,心里冷笑她活该。她转头看见我,走了过来,“你还来看啊?真好,还有人来关心一下老祖宗留下的宝物。”“这次之后就不来了,不想受您的气。”她沉默了,随即指着展品对我说“这些文物,从魏晋保留到现在,太不容易了。它们对环境要求高,温度常年要保持在17度,只能接受弱光,不然展品很可能随时毁坏。你们有些人闪光灯开那么强,它怎么受得了呢?”我有点愣住了,确实也有不少人因为这里太冷太暗而不再来。“它那么珍贵,怎么可以破坏!”她接着说,“这个舍利箱,汉白玉,四面雕的是佛祖得道的场景,在他去世时,每个弟子都露出了不同的表情,这是对死亡的不同态度……可惜汉白玉不好保存,这又是浮雕,必须小心呀!”我听得入了迷,朝舍利箱看去,它四周的光芒仿佛正是历史的尘埃,女门神站在展品中,仿佛一个顽强的斗士。我不曾想过需要考虑如此之多,也不知道一个小箱子背后有这么多渊源。
自那之后,我也申请了志愿者,常能看到女门神保护文物,悉心讲解。我也学着去做。我明白,现在我面对她,面对文物,才是真正打开了心灵,去理解、学习、传承。心灵之窗只要打开,一切交流都高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