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节先生,别来无恙啊。”
他,转头望了望我,嘴角是淡淡的笑意。“你,怎么找到我的?”我回避这个问题,弯下身,轻嗅这暗香的菊花:“这菊花,倒是很美。”
他抿了一口茶,无言。我默默地走到菊园中,抬起头,南山跃入眼中。这世间广袤无垠的浩大尽收眼底。“你可真是有福,整天欣赏这样的美景。”他,却垂下了头:“刘裕成功了吗?”原来他还在担心这件事。
“晋,不在了。识时务吧。”我长叹一声。他摇摇头,走到我身边,扶住篱笆,两行清泪滑过眼角,嘴唇不住的颤动。我拍拍他的肩:“下次再来打扰。”只留下他那孤独的背影……
我走在繁华的街道上,应接不暇的美景映入眼帘。我想起了那个家伙,居然舍弃了如此美景,只为了自身洁好。
“站住,皇上有请。”我皱皱眉,只好跟了上去。“叩见皇上。”那身居高位的人,将手中的案卷砸向我:“朕平时没少赞赏你,你与那陶渊明是好友,为何不劝他出山?朕让三人作著作郎,只有他胆敢拒绝。其余的两人不比他差,他,凭什么拒绝!”我伏在地上,忍受着额上的痛苦。“倒也罢,你若不能让他出山,那你……”着明黄色龙袍的人眯起眼。“臣必将完成。”我跪在地上,任凭鲜血模糊眼眸。回去的路上,无暇再欣赏美景。
“来了。”他淡淡的抿笑,端起茶杯嗅嗅。我冷漠地走过去,握住茶杯一饮而尽。我俩相对无言,只是静静地遥望南山。
“找我有事?”他先开口打破了安静。我闭上眼不再想烦心事。“你不说说,你头上的伤?”一如既往的平淡。我猛地站起身,手中的茶杯随即发出“铛”的一声,应声碎成几片,正如同中原被乱世分成了残缺的几份。我面对着他泪眼朦胧,我猛地拽住他的袖子:“把你当朋友,懂吗?处处为你着想,可你呢?”他依然没有一丝慌乱,仍然是淡然微笑。不慌不忙地理了理衣服:“菊花开了。”我苦笑:“那又如何?”他回过身:“你已经许久不见这美景了吧。”
我默然了。我要的是繁华的盛世之美,而不是悠然的淡泊之美,我早就没兴趣欣赏了。他拍拍我的肩:“你不知道,这世间的美无处不在,少的只是你品析美的心境。这天下人,被利禄蒙了眼,忘却了朴实的人真多。你并不懂我为何要隐居。繁华的美,悠然的美,都被世俗和名利搅浑了它们本真的美。我追求自我,让自己陶醉于大自然吧……”
我不再言语,默默离开。留下他与那盛开的菊花、南山和浩瀚的美……
“陶渊明不屈,臣无能为力!”我孑然一身,不顾那明黄色是如何震怒。“给我问斩!”龙袍嘶吼着。穿着囚服,坐着囚车,眯起眼遮住午后那强烈的阳光。我哼着小词,赏着游行中的景色。我跪下,抬头仰望那刺眼的光芒,仿佛看见逆光转身的陶潜,那薄薄的笑意,那怒放的菊花,那抬头而见的南山。
“你后悔没隐居了吧?”我摇摇头,我无怨无悔,因为我也曾努力去创造我心中的美,只是我没那个能力。即使再来一次,我也义无反顾。
正午的阳光真美,我终于找回了朴实,找回了心境的平淡,美,原来一直都在啊。
“正午已到,行刑!”我闭上眼,看见了年少有着灿烂微笑的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