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四季化作过客,可知他们与你如何相遇?我走过了十四个春秋冬夏,蓦然回首,发现他们永远不会离你太远。只需回走几步,四季与我的相遇,就在当前。
逢·多情之春
东风轻和地拂过,拂绿了草地,吹柔了柳絮,春日暖融融的空气挠得人心痒。这样的季节,你欢喜吗?自然是的。刘方平不正写道“今夜偏知春气暖,虫声新透绿窗纱”吗?然而,春是多情之春,总有“又报芳菲歇,惜春更把春红折”的惋惜之情,又有“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的豁然,还有“笙歌散尽游人去,始觉春空”的空虚。
与春相逢,人的情绪总是淡淡的,淡淡的欣喜,淡淡的哀伤,淡淡的韵味,如“杏花春雨江南”的淡雅。当我淡淡地走过了春的静谧,当夏季来临,这份静谧便进入喧闹了。
遇·热情之夏
夏是明艳的,它太过活跃好动了。或许,正因为这一点,夏季才总需要一阵雨来驱散它的热浪吧。或许,欧阳文忠公的“柳外轻雷池上雨”写的就是这一幕吧。
夏总是匆匆。雨匆匆地打过,风匆匆地刮过,雷匆匆地鸣过。刚刚还是“雨声滴碎荷声”,霎时就晴空万里,又成了“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明艳景象。
遇见夏季,即使想悲伤都来不及悲伤,因为夏季的节奏简单明快,如火一般灵动又光彩照人,心中最深处的阴霾都可以被照亮。
可是当火热转为悲凉,当繁华走向寂静,夏的光芒渐褪,秋的萧瑟之息便布满了天地。
解·伤情之秋
银杏的金叶在西风中飘零,烈焰般的红枫叶铺满了大地。我走过夏,与独自神伤、于落寞之中无法自拔的秋相识。
初识的秋,被“黄金”与“烈焰”围裹着,悲凉?分明就是繁华。
然而,繁华也只在片刻,雍容的秋只在一夕之间,便繁华落尽,不胜萧瑟。红枫的叶,银杏的叶,尽皆“零落成泥碾作尘”,由红尘喧嚣走向了静谧。
“叹年华一瞬,人今千里,梦沉书远。”前夕与今朝判若两人的秋,为何不能落寞?太多人的离情愁绪尽皆怨在了秋的身上,哪怕狂傲如李白,也嗟叹过“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
这怨秋吗?谁也理不清,谁让秋自古伤情呢?
与秋相遇,心绪竟也被牵作丝丝缕缕,被抹上了些许惆怅。秋,只是寂静与沉默,而下一站要遇见的人,还未走近,便已令我感到了沉重与孤寂。
邂·凄情之冬
自古以来,历代文章写“风”,多是东风浩荡,南风和煦,西风萧瑟,北风凄厉。
北风是冬的仆从。冬难道凄切吗?似乎是的。柳宗元仕途失意,心情悲戚无比,一句“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不正是在怨冬的薄情吗?
冬是寒冷的。人常道他薄情,其实不然。虽有范成大“脉脉花疏天淡,云来去、数枝雪”的凄苦,但亦有“岁寒三友”的好口碑——“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的梅,“岂不罹凝寒,终岁常端正”的松,“此君腰不折,玉立有余清”的竹,无一不为冬添上了几许豁达坚韧的色彩。
遇见冬,可凄切,可悲凉,可高洁,可不屈,却无论如何都离不得一个孤寂。
四季皆是多情的,人眼所见,人眼所纳,皆不过是一人的天地。四季如人生,有这样的相遇,以后的路,不会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