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了无牵挂地莅临,却满怀心事地离去。生死本是天命所归,不可违背,只因注入了太多情感色彩,就变得造化弄人起来,生不逢时,死不迎机,人生最感慨,莫过于此啊!太早、太迟,都是一种宿命的折磨啊。
“依依脉脉两如何,细似青纱渺似波。月不长圆花易落,一生惆怅为伊多。”
自《国风》以来,千诗万阕,吟咏往事,都离不开一个“情”字。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雏鸟折翼,孤燕难飞,莫不令人怜惜;世态炎凉,人心难料,莫不令人伤怀;连登黄甲,酒逢知己,莫不令人欣喜。生存,是一种享受,又是一种拘囚,更是一种腐蚀,让人随波逐流。世界像一只鸟笼,生存是不得已的呼吸,人,就是其间那只可怜的鸟儿,在束缚中逐渐褪去双翼,直至遗忘掉曾经的青云之志。
人,一旦为人,就注定要为身边的人物是非所羁绊。倘若他朝脱离了与生命息息相关的大千世界,那么,人也不再为人,一则升腾为神,一则沉落为魔,个中纠葛,紊乱如麻啊。
总之,在本身的无奈存活中,人又不得已去分神,为自身之外的诸多因素而劳形,直至于花草树木风雨雷电日月星辰……于是,范文正公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成为了海市蜃楼。那一超然于三界之外、物欲之外的诸多说法都背离人道而驰。人,不是徒有一尊肉身,而还应该具备一颗捕风捉影的心,捕捉朝夕里的风吹草动,捕捉春秋里的晃若隔世。否则,一个转身,就是自私、狭隘,就是对人的漠视,就是对世界的背叛。
其实,一语中的,就是用心去关注这片供给生息的大地。
花儿谢了,有再开的一天;雁儿飞了,有再回的时候。但究其一生,又有多少个盼头?当娇燕低喃、草长莺飞、落叶飘零,大雪扬扬都只成为堆砌了千百遍的麻木,佳辰美景,都不再拨动人尘封已久的记忆,那将是多么悲哀啊。
唯一能见证人曾存活过的凭证是坟墓里栖息的尸体;唯一能见证人已逝去的凭证是躯体里奔流的热血。人,如果失去了心,失去了热血,失去了感情,不再关注这个世界,那么,在他隔绝于世的同时,也是在为自己的生命宣判死刑。
似乎,在人的字典里,永不该出现冷漠这一字眼。人性的世界里,亘古不变的存活着用以抒情的景,又同时地存活着借景抒情的人。一切,都是最原始的状态,是上天的初衷。不然,女娲造人,神农亲尝百草,大禹治水诸多来自遥远的上古的似真似幻的神话传说,又诉说给谁听?
忘记冷漠,学会关注,是对人性最大的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