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腊月门,便掰着手指头盼寒假,望春节。却似乎越盼望,越颇不可耐了。
家家户户趁着大好天气洗衣晾被,随处可见的欢天喜地新气象,还有那大街小巷背着行囊踏上回家旅程的人们等都撩逗着我迫切的心情。我不由得催促爸妈快些办好事情,带上大包小包即刻踏上回家的路程,在坐上车的那一刻,心也似这沉重的包裹,有了一种稳稳的安心。
在我认为,最重要的祭神活动——谢年,便是春节到来的征兆,所以我也特别喜欢帮着奶奶忙前忙后。谢年前,要将家里的对联、门联都换了新的,所谓辞旧迎新。所谓谢年,就是谢神灵的护佑,盼年景的丰茂,一般是八仙桌要抬放大门口,桌端要摆上香炉蜡台,还要陈放祭品。这是格外讲究的,比如谢年的大公鸡背上还要涂鸡血,猪头猪尾都要全,这就是大吉大利、有头有尾的寓意。这雷打不动的传统习俗,以祈求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家人幸福安康,万事大吉。
看着奶奶带着我们谢年的认真劲,仿佛一年来时光的足迹都有了温情,对于新的一年也便更加期待了。
转眼便是除夕盛宴。对于年,季羡林先生有过这样的描述:“对儿时的我而言,过的是一场味蕾的盛宴。”于我而言,年夜饭便是如此。奶奶总能将那白白糯糯的糯米肠灌得恰到好处。看,揭开锅,刹那间,白腾腾的热气欢快地蹿了出来,氤氲在潮湿的灶边,一条条的长长久久被奶奶捞了出来,温暖都仿佛从奶奶的指间溢了出来。
除夕盛宴,奶奶炖鸡(用东阳话说是——钵头炖鸡)。看着奶奶把一只大公鸡切块,就着料酒、笋干、虫草花等放入钵头中,用慢火熬炖。这样才能熬得出滋味,炖得出年味。那时那刻,空气里,都是年的香味在游走。开锅时,奶奶一一叫我们尝尝,过年吃鸡,大吉大利。
除夕盛宴,当然不能少了那白胖胖,白花花的元宝——饺子。眼看着馅和皮儿在大家手中捏得有模有样,等到水在锅中咕噜咕噜地绽开了花,它们就挺着肚子一个个地下了锅。不一会儿,一盘盘的饺子便上了桌。“来来来,大家吃,大家吃,来年财源滚滚。”爸爸抢先说。还有那红烧鲫鱼,寓意年年有余。
除夕盛宴的一盘炸芝麻团,一团和气;一盘香煎年糕,步步高升;一盘红果,红红火火;还有些绿色的,当然是四季常青!一盘盘冒着热气上桌,大家齐动筷,齐干杯,一片欢声笑语荡漾在奶奶的小屋子里,莫名的暖意便涌上了心头。
盛宴结束,摆上茶水、干果、水果等,我跟弟弟妹妹们就穿梭在长辈们跟前快活地说着:“恭喜发财,红包红包!”调皮的弟弟还赶紧把压岁钱压到自己枕头底下,压压岁。大人们在那里谈着今年的丰收,来年的期盼,相互间的祝福,一片片的欢笑,一声声的祝福,使年味越发的浓郁了。
年复一年,年味在我的记忆里又浓缩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