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卷起画轴,系上红丝带,准备带着这幅精心临摹的画作漂洋过海,去遥远的澳大利亚进行艺术交流。然而,这幅画作之后,另有一种收获。
匆匆赶到画室,盛满水缸,展开一尺净宣,化开的焦墨一丝一缕地在水中舒展,心中却久久不能舒展——学校要准备挑选同学去澳大利亚进行艺术交流,名额有限——不能错过这个好机会,赶紧在宣纸上操练旧功夫来——画石头。
石头当然不是参选作品,而是《芥子园画谱》上末页的齐白石《石岩双影》,然而,似乎如今连基本功也遗忘殆尽,或是勾勒得太多,柔嫩的生宣为手中的狼毫所捅破,或是污水溅落在初具形态的石头上。
等到终于有了手感,铺平正式的白皮熟宣时,破碎的石块已堆成了小山,对面画工笔的女孩也早已染出了一枝金黄的枇杷。
初临此画,倒还觉得画得顺利,不过只觉得这幅画作中只是两座相望的山,应有一山更比一山高,不过刚用淡墨描了一座远山,纸上竟留不出一点空隙了。
“怎么不画了?”坐在长桌另一侧的老师问道。“我……我画不下去了。老师你看这幅还‘有救‘吗?”老师摘下金丝眼镜,眯起眼镜来,用镇尺指着那远山:“这是怎么回事?”“后面太空了,我添了一点儿。”
老师并不说什么,只是展开了一边的废纸,皱着眉头,已而忽地舒心的笑起来:“孩子,留白啊!留白,并不知露出一块白来,而是留天,留地,留四方,更留给自己一点思考的空间。这几幅,都画得太急了,画得时候,自然忘了留白。潜心看看之前的错,能不能看到‘秦时月’呢?”
细细地,回头揣摩齐白石的双石与我的碎石之间的区别,恍然顿悟:齐白石画作一角,正题诗:是谁留着秦时月,抛在长天照近人!
心中留不住秦时月,又哪能在画上,留出一缕月光照亮整幅画呢?
重新展开一张宣纸,静气,又化开一缕焦墨衬出山岩的苍劲与挺拔,远处洁白的月光照彻了一片山谷。轻轻卷起画轴,系上红丝带,我知道,这次研学交流是一种收获,但经历更是一种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