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的雨就要下了。
不知会下多大,但终究是回来的。我的哥哥,堂哥,即将参战高考。
奶奶开始着手操办“宗教事务”。她拍拍哥的肩膀:
“阿能啊,我在菩萨那儿开好了后门,你安心考。”
她总是这样说,极力说服我们听从她的指挥:“记住啊,在试卷发下之后,双手合一段时间,脑子会清醒清醒——这又不是什么坏事,对吧。”
将信将疑中,我们总是点点头,看看奶奶的额头由严肃的紧绷转为欣喜的褶皱,我们就感觉到了肩上担子的沉重。
我和哥哥从小成绩就比较好。邻里自从了解了这事,就总是喜欢给爷爷奶奶戴高帽子:“你俩孙子怎么都这么聪明,将来都是北大清华的料子啊!”小时候不知北大清华是怎么一回事,大概聪明聪明就行了。现在听来这话却像嘲讽,似乎他们每看见一个聪明的小孩,就将这顶高帽戴上去,长大了,反成了枷锁,牢牢地扣着你。
而奶奶极好面子,一旦被捧高,也不愿灰溜溜地下来。一次她与我谈心,说:“小时候我问你们哥俩等长大了怎么报答奶奶,你们一起说‘买一架大飞机,载我去北京。’我当时可高兴了,你们有这么大的志向。”她顿了好久,又说:“你们可要努力啊,我只能说努力。你哥哥马上就要定了前程,我可希望我俩个孙子都有好的未来。”这话说得我想哭,泪涌上眼眶,却又被硬生生地压下来。
她也扭过头,似乎也强忍着什么。面对着我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庞。枣红的肤色,深深地褶皱——这是我对奶奶最深的印象。
突然,这时我才深刻地意识到,明天,下一个月,我也许放下沉重的担子换取她一脸明媚的笑;我也许肩负更沉重的使命,向她的愿景一步一步,艰辛地踏去。
一下子,我发现未来就在眼前了,我们每个人的愿景,都有光,在闪耀。奶奶将她生命的后半程放在了我们的前路上,她扮演着领路者,用真情,告诉我们:愿景,是什么。
愿景是怎样?来日凌云,亲身穿过瓢泼大雨,也许就能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