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本没有思念,只是因为有了离别。
——题记
“嘟嘟”,外公打来的电话稳稳响起,可不过两秒钟又被他自己挂断了。我正想给他拨过去,母亲走来,叹了口气:“你外公又老糊涂了,总按错键,经常给你打过来没两下又自个儿挂断了,好了,你继续学习吧。”我点点头,可总觉得有些纳闷。
外公的手机是好些日子前我和妈妈回老家为他买的,当时他乐得眼都笑成了一条线。外公天资聪明,再加上他又乐于钻研,没几天便会用手机上网,其他功能更不在话下。离别时,外公非要拉着我存我手机号。给他讲了不常用,功课忙也没时间接,见他老人家固执,还是给他了。
如今,外公打来了许多电话,可每个都是“打错”的,我也心生疑惑。算算时间,近日都没与他老人家通话,便回拨了过去。很快,外公欣喜的声音便从听筒里传来:“诶!萱萱!是你吗?你在学习吗?”听见外公那苍老却又无比亲切的声音,我心生暖意:“没呢,外公,你身体好吗?”“好着咧,不用你担心,我今儿还去了邛海公园儿呢。记得你小时候,天天闹着要我带你去那儿吃醉虾,还买了个网兜捞小虾。嘿!你那时身高还不到我腰哩……”
外公有了兴致,便滔滔不绝。连声调都变得抑扬顿挫,他口中那些有趣的往事,我全然没了印象,没想到他老人家记得那么清楚。时间有些晚了,妈妈轻声提醒道:“爸,萱儿还要写作业呢。”电话那头停顿片刻,微弱的叹息中夹杂着些许失落:“哦,那萱儿,我不打扰你了,过年要记得回来哈。”
临近过年,为了给外公外婆一个惊喜,我和父母便没有提前通知他们要回去的消息。到家门口已是傍晚了,欲去敲门便响起外公那熟悉的声音:“我好想萱萱哦,我们给她打个电话吧。”下一秒我手机屏幕上便有了来电显示,外婆接过话“不是说了让你不要影响孩子嘛,她定是在写作业呢,快快挂掉!”
一瞬间,所有的迷惑都解开,可为何我的内心波涛汹涌。是惭愧,是感动,是口口声声说的孝道却连一句问候都忘了给的悔恨。一眨眼,妈妈帮我接通了电话“诶!通了!萱儿没有影响你吧?嘿我又不小心按错键了,年纪大了啊……你今年寒假有课吗?能不能回来过年啊?你外婆给你做了香肠和腊肉,她硬是不准我提前拆开吃,说你回来才拆开。过两天邛海公园要举办灯会,你回来咱们就去看。”见外公叨叨半天,外婆抢过去说:“萱萱呐,外公外婆知道你们忙,实在回不来也没关系。你也别担心,我们老两口也可以参加“夕阳红”旅行社玩儿哩!”
那一刻,我鼻尖一酸。张开口却有些哽咽,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我明白,外婆只是不想给我们太多压力。回头望望对门那家,已是张灯结彩,一家老少欢聚一堂。我抹去眼角的湿润,努力抑制住声音的颤抖,轻声说:“外公外婆,我就在咱家门外。”
那年过年,我们也像普通人家一样看春晚,贴对联,陪外公外婆到处逛逛。虽干着最寻常的事,却收获了不一般的幸福。
后来,我隔一两天便会给外公外婆打电话,问问寒暖。而妈妈一放长假便带着我去陪陪他们。
我渐渐懂得,那年外公“打错”的电话,是没送出去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