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魂牵梦萦一抹稻香,在追逐随风消散的幸福。
大人们总是会在饭桌上来几句抱怨,像是说现在的大米没有以前甜了,现在的蔬菜的口感跟以前都不一样了,我却丝毫感觉不出,低头扒饭。但我吃着大米却再也没有那种幸福感与惊喜,闻不到那股淳朴的稻香。
以往开饭前总会眨着眼等待,等到一股清甜甘醇的稻谷幽幽传来,便知道,开饭了。然后一家人围着张小方桌,那时的菜不多,一碗清汤,一盘肉炒得油亮亮的,两碟菜绿得可以吃出水来,一碗大米饭,是自己种的,爷爷奶奶挑了最饱满最光滑,吃下去幸福的可以在口腔化开,菜热腾腾的,匍匐着蒸腾出热气,又在母亲和我的笑眼间化开。
那时只有五六岁,还是在上幼儿园的年龄,吃饭往往虎头虎脑,在桌上能洒出一堆米来,还常被人笑说下巴是漏的,经常为此和别人怄气。现在想来,当时是在氤氲着稻香的日子里一步步长大的。
以前回老家,偷偷跟在大人身后去收稻谷,看爷爷用黝黑而健壮的手臂挥舞着镰刀。唰唰唰地割下一片来,太阳毒辣辣的,将皮肤晒得通红,对面那亩田的伯伯用家乡话冲爷爷喊:“你割多少啦!”爷爷用深蓝的素布一抹头上的汗,回道:“还有好几亩地哩!”完了又补上一句,“今年的米可好了!长得多壮!”
我就跟在他们身后听他们一边谈话一边割稻,风吹过,拂过浓厚的稻香。觉得身体似乎也是暖的。
现在那种幸福感与归属感已经逝去了,再看乡里的人割稻,却是机器轰隆隆的巨响,盖过了那阵阵稻香的,是机器的气味,稻田遗忘过去,地里有气无力地吹丧着几根残禾,刀子已经整齐地理好了,却再也没有那么浓郁的香味,时间在走,科技发展着带走了稻香。
坐在餐桌前,再怎么细细咀嚼,也不会有小时候那般甘甜,肉依旧油亮,唯独大米不再是那般的甜美,我看着工业的浓烟带走了清新的空气,看污水的排放带走了清澈的小溪,现在,又看新式的机器带走了依赖的稻香。
我的幸福已经失去,我的稻香也已经消散,我在风中,无言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