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有个如你一般的人,贯彻未来,数遍生命的公路牌。
——《从你的全世界路过》
天空杳远而深邃,弥漫着墨夜的静谧。雾色将那一轮皎月遮得若隐若现,似在与我打闹、捉弄。幽静的田间小道,萤火虫漫天飞舞,时而与路边的小狗嬉闹,时而为晚归的人儿点一盏明灯。一位少女,坐在家门前,读着她最爱的书,遍野繁星作她明灯,田间鸣蝉伴她共吟。一位老妇人在一旁,用粗糙、布满老茧的手指温柔地抚摸少女柔软的发丝。一书,二人,构出一幅如幻梦境。
那是我,十四岁的我,解开心结的我。
寒风彻骨,世界粉妆玉砌。天冷,不过心冷。父亲离去的背影,妈妈无助的泪颜,震撼着我的心灵。我与妈妈搬回老家,与花甲的外婆作伴。由于工作,妈妈不得不含着泪与我们挥别,嘱咐我照顾好外婆。我懵懵懂懂,只明白我失去了往日的繁华,失去了苦练的钢琴,失去了强硬却善良的父亲。少女与花甲老人,空守着这老旧的土楼,空盼那颗炙热的心。
记忆中,是在九月,刚入学。城市与乡村的学习方式,差异太大,前者是爱因斯坦,后者为始龀幼子。我格格不入,只得是独身一人。城市的出身,安静无言的性格,成为我被孤立的原因。沉闷的空气禁锢着我幼小的心灵,缠绕我飞翔的翅膀。
直到那个男孩,他讥笑着指着我,大骂我父亲早逝。我打了他。通报批评。外婆急急忙忙的给母亲打电话,也只换来一句搪塞敷衍。不识字的外婆领着我上门道歉,她的脊背随着那家人的咒骂,弯下去一点点,有一点点。她喃喃着致歉的话语,谦卑讨好的笑着观察脸色。突然发觉,外婆鬓角早已花白。回家的路上,外婆的一番话,模糊了我的眼眶。我决心让外婆不再失望,成为让她骄傲的存在。我拾回了荒废多年的钢琴,每日枯燥的练习并不因沉重的学业而减少。外婆恢复了原本的笑容,与邻居津津乐道我的懂事。唯独她,从未回来,不管不顾,我麻木的心,早已将她拒之门外。
秋风萧瑟,霜红满地。手握一等奖的奖杯,我与老师并肩步于林间的小路。“对了,你觉得你妈妈的教育方针太棒啦。”我不解,停驻于樱花树下。“当年你打架的时候,你妈妈来找过我,”她停顿片刻,“她说,她爱你,她想让你独自面对人生所有的坎坷,披荆斩棘,最后悟得人生的真谛。放手,也是一种爱。”老师朝我笑笑,径直向前。樱花飘落,飘落鼻尖,伸手去挥,却漏下一滴泪。
至今,我才真正理解外婆的那番话,她说:
“青春,是丛林,是荒原,是阳光炙热的奔跑,是大雨滂沱的伫立。你总要面对的。”
其实,放手,才是爱最大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