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家有个一小院子,伴我一起长大。
四岁时,姥姥抱着我,在小院里摘红红的石榴吃,我指着匆匆的蚂蚁,问,它们是不是也想吃石榴,姥姥笑了,将剥好的石榴粒塞进我的嘴里,我也笑了,甜甜地吃着石榴。
六岁时,我在台阶上蹲着,帮姥姥在菜地里拔草,将那些偷“东西”的“坏家伙”根根拔去,然后掐一朵韭花,放进嘴里,顿时一股清香弥漫。院子外的月季已经谢了,花瓣儿被风吹走,吹到熊猫兔子的笼子里,兔子嗅了嗅,任凭它在那儿,就当是铁笼子的装饰品吧。夕阳西下,到渲染出几分忧伤之感。
八岁时,姑姥姥和小表妹来到姥姥家做客,我独自在小院子里“吊秋千”,悲剧发生了——绳子断了,我十分郁闷地脸朝下摔到地上,毁了容,姥爷急忙把我扶起来,送进了医院。看着姥爷焦急的面容,一直没有落下的泪水终是滑下脸颊,而脸上的疼痛也已麻木。在家里,涂了几个月的芦荟胶才慢慢好起来,出门去超市,总有些异样的眼神看着我,可我却丝毫不觉得难为情,因为这将好未好的疤痕里,蕴含着一种美好的东西。
十岁时,我坐在小凳子上,捧着课本,大声朗读,越读越舒畅,直到空气里的温度开始上升,才停下来。搬来梯子,摘几颗红宝石似的葡萄放进嘴里,然后再摘一大串,跑进屋里洗干净,给姥姥姥爷吃。我再一次回到小院坐下来,用手撑着下巴,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想着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同学,想着什么时候矢车菊开花。远处,鸟儿飞过,叽叽喳喳地不知在说些什么。我回过神,又捧起课本,伴着清脆的鸟叫声,大声朗读。
十二岁时,看着荒芜的院子,多了几分伤感——姥姥姥爷去了济南,这院子无人打理了——野草丛生,葡萄蔓缠在架子上,却丝毫不见生机,叶子枯萎,红宝石似的葡萄被鸟儿啄烂,我的手抚上那一颗颗小小的多肉植物,冰凉。我在想,是谁,改变了这一切?是谁,让纯真的我们改变?——大概是时间吧。
泪水划过脸颊落在了月季最后的花瓣上,随风飘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