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的空气?固然算不得好吧。这是饭桌上朋友提及日本环境时我心中所想,得到这个结论的依据是同它一般发达的地区如纽约、伦敦都曾被报道过大量空气污染类的新闻。“呵。”朋友笑盈盈的看着我,没有正面验证我的答案,“对了,日本三大烟火大会你知道吗?我在日本参加烟火大会时候,一连串的烟花像争着向天上游去般五彩缤纷,真的十分漂亮……”他跟着娓娓道来。
我不由得跟着想象,靠着贫乏的想象力隐隐摸索着,却想起了在故乡时候的除夕夜:与日本不同,故乡的烟火多燃放在冬天,到了除夕夜晚便最为盛大,几户人隔着厚重衣物包围着一个红色箱子零散站立,归乡的子女站在木凳上的父母的两旁,孩童们放下手中的小炮竹,两三只凑在一起没来由的雀跃着。舅舅从房子里出来了,手里握着火机,孩童们一下安静,就连平日最调皮的孩子王也连连向后退去了几步。“都让开!”舅舅大声吆喝着,孩子们连忙做鸟兽散,舅舅俯身向前,微弱火焰向前递去,与绿色细线相接,下一刻引线开始滋滋作响,火星四射。“嘭——”伴着子时钟鸣,五六处轰鸣于耳边齐声炸响,这时候最安分的却也是孩子,他们纷纷张嘴仰面,从他们如夜空般的黑色瞳孔中倒映出了色彩,似是被这美震惊了,其中一名孩子眼中泛起了涟漪,眼眶旁的泪水折射出五色的光。
无独有偶,于我所忆,逢年过节时,就连位居一线都市的广州也曾有烟火在其夜空绽放,只不过形式不如故乡湖南的壮大,亦不如朋友描述的日本烟花大会时候的繁多,只是微弱灯火,燃放时,未见其形先闻其声,等声音过后再去捕捉烟花形态时却早已经消逝在了夜空中,若正是赶在除夕夜下起春雨,便连仅有的几处盏烟火也见不到了。这样的残存烟火在不久后便因为下发的禁燃令而再也不能在广州等各大发达都市见到其踪影,这也是情理之中的。
在所谓一线都市的居民心里烟火只是一时好看却无用,只会给在发达地区本就严重的环境问题徒增烦恼罢了,禁燃烟火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可当逐渐也发展起来的故乡浏阳禁燃了,我却愕然了,我不相信那一瞬间家家户户联合起来能将夜空照的通亮的力量会于一段不到两行的文字面前消逝,但近两年来重回浏阳时渐渐黯淡下来的除夕夜却同我昭示着这么可笑的事情即将发生,我于是只得更珍惜每年十二点整的除夕夜所迸发出的亮光,看着烟花逐渐从眼前消逝,在体味着它们再一次给我带来巨大震撼的同时也感到无力。我只得这么宽慰自己:无论烟花或燃放烟花这个行为本身,再美丽的烟火也固然会因为自身或时代的推进而消逝,正是这逝去才产生了美,而眼前之美始终会消去,但所幸残存于看众心中的东西却不会散去。
若是说在广州的烟火如同一个形式,那么盛产烟花的浏阳所燃放的烟火便是“民俗力量”的具现,而如今真正将烟花之美衍生到极致的却是邻国日本。“理由很简单”,朋友说,“同稍纵即逝的樱花一般,他们眼中的烟火是美和精神的体现,也同人生一般,纯粹且无常,高雅却刚劲,只是比人生更短暂,更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