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了车,看到那头腾腾升起的青烟,随之一股清香扑鼻而来,淡淡的、带有一丝淡雅的香气,在我心中留下两个字——真香。
冬天,飘散在空中的烟愈加明显,我寻着烟走到了门前。湿漉漉的破旧门牌上刻着鲜艳明亮的四个大字:“××书店”,板的底是大红色,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店主是一个极和蔼的中年男人,短发,有点儿苍白,总身着一件黑色的棉外套,眯着眼睛,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进去时已经是下午了,他还在睡午觉,店内非常狭小,很昏暗。他杯内的茶正冒着热气,半盖着的盖已经破得掉色了,店内有一只崭新的空调——除了空调,就只有堆在地上的、叠在柜里的书是崭新的了。
然而,在这样一个闷热的夏天的雨后,空调竟没有开,仿佛连挂在墙上的电扇也罢工了。
我轻轻地踱步着没有惊扰到他,静静地寻找所要的书。
但在某一时某一刻,他的眼睛睁开了,“你什么时候来的?”他略带沙哑地道。我转来身去,看着他那布满血丝的双眼正盯着我。他明显是工作时间太长了,而这店生意又相当火爆,他累跨了。
“十分钟了。”我吞吞吐吐地答道。他便问我找什么书,这么久了还未找到?说着并起身来。他一只手扶着扶把,腿一蹬,眉一皱,便一蹴而就地从木椅上起身来了。
他很快、很精确地帮我找到了,这仿佛在他梦境中出现了一千万次一般地熟练。
“你刚才怎么不叫醒我呢?”他缓和地说。“你不是在睡觉吗?”我反问道。“刚才明明没有哩!我刚刚精神还抖擞得很呢!是吗!”我付之一笑,他淡定从容地喝了一口香气满屋的茶。我付了钱,然后他继续精神抖擞地一下瘫在木桌上。
他的人虚弱得仿佛要溶化在这一杯香茶中。
第二天我去买书时,他人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中年女人,口气暴躁,人也躁动不安,如浮云一般飘乎不定。
后几次去,也没见到他。我是他的最后一个顾客。那时他已心力交瘁,便依旧从容、淡定、冷静,仿佛还真是精神抖擞的。
他在我心中永远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