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离开我已经十年了,我只能在梦里摸摸她的长发,然后又看见她推开我的手走开了。我“腾”一声坐起来,看着床边空落落的枕头,又望向窗外的几家灯火,无心睡去。我摸了摸耳鬓湿漉漉的头发,不知是泪水还是惊醒的冷汗把它打湿了。
父母离异的原因我不清楚,也不想去问。说实话,挺恨母亲,因为除了死亡其余所有的离开都是背叛。
那年过年,父亲带我在商场买衣服,我一直低着头,好像在回避着什么,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怕的是别人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那种感觉像是你有一道疤,还没痊愈就被血淋淋地撕开。
一个小弟弟在衣架前后来回跑动,举着个冰激凌,我一转头便撞上了小男孩,不巧的是他的冰激凌不偏不倚的掉在我的鞋上,小男孩白了我一眼,跑掉了。
我蹲下来擦拭我的鞋,“谁家孩子这么没素质?!”,我边嘀咕边擦着。“孩子小,不懂事,怪我没看好他,姑娘你没事吧!”我头顶传来了一股娇弱的女声,她的大波浪头发垂下来,伴着一股熟悉的茉莉花香。陌生又熟悉……
我强力挤出一个微笑,直起身子。
我面色惨白,面部僵直。
我看着面前这个每天都出现在我梦中的女人我咽回了微笑,我的嘴角颤动的想喊声妈,可怎么样都开不了口。我看了看站在她身边的小弟弟,他好像很有底气的样子看着我,小眼睛还是一翻一翻。一种无形的距离朝我涌来,我站在母亲的前方,却好像隔着整条银河。
后来在父亲的提议下我们一起吃了饭,饭桌上静的可怕,只能听见筷子和餐具碰撞的声音,连一点刻意的寒暄也听不见,雅间里开着暖风我却感觉异常的冷。
“妈妈你认识这个姐姐啊?”小弟弟的直言不讳打破了僵局,我期待着母亲的回答,心想终于可以在小弟弟面前扬眉吐气一番了。可我母亲笑了笑并没有说话。小弟弟跳下宝宝椅,把我从座位上拽起来,边拽边喊:“你走开啊,我妈妈不认识你。”我没说话,看着眼前这个狼羔张牙舞爪的冲我叫喊,我一把攥住他的手朝反方向拧去,在小弟弟的哭声和母亲的求饶声中我松开了小弟弟。
“你妈妈其实是我妈妈!”我在他耳边清晰又有力的吐完了这几个字,有些哽咽的走掉了。
我在楼道的转角停下了,我好像在等什么,可能是在等母亲的呼唤又或许是母亲的挽留,我隐约听见了母亲叫我宝贝,我探出头去张望,可是最后还是一场凄凉的自我麻痹,一场悲哀的空欢喜。
大概什么都会过期吧,我对母亲的感情也一样,时间像一剂良药来抚慰我,可我怎么也无法治愈。我的野心不大,只想有个家,一个完整的有妈妈的家。
妈!我是真的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