愀然空灵,风雨潇潇,芳草萋萋,昨日的天伦之乐已随着潮起潮落,花开花落飘向了天空。老屋旁颤巍巍地依靠着一棵风烛残年的老树。已有些历史吧,灰褐色的枝干在萧瑟的秋风中抖动,枯黄的落叶飘飘悠悠,观望这如此悲戚的萧条景象,我哭天哽噎了,一滴冰冷的泪滑落,陡然一酸,想起了那远方的故事……
打我记事起,姥爷的尊容就在我心头烙下了深深的印记。他那沉陷的眼眶略带笑意,岁月的犁铧刻出了道道无情的皱纹,令我最动容的便是那犀利却又不乏慈祥的双眼。
姥爷读过几年书,且是村里的知识分子,也曾开过学堂。坐在古桐木制成的桌子上。其实他并不同意。出于种种原因,在我的死缠烂打下才允许赐给我一张小方桌。上课时,他总是摇头晃脑地大声诵读什么,学生也跟着念,在我看来,好像还有些节奏,当情节高潮之时,他的语调、他的神情便变得激动抑或是肃穆,说的话很深奥,我大都听不懂。
课后之余,我们便爬到那青山坡上,姥爷挥舞着镰刀,我便趴在绿油油、亮盈盈的草上望望天,或是摘着寥寥无几的野草莓,有时,我也会调皮地跟着姥爷,像个小尾巴似的,只是没过晌午,草便割了一大片,此时的姥爷,已挥汗如雨,汗水浸湿了上衣,背起装满青草的竹篓满载而归,牵起我稚嫩的小手,沿着蜿蜒迂回的山路返回,享受姥姥精心备制的野味佳肴,那等在季节里容颜真实地显露无遗同,便是我大些了的时候。
五岁了,我也开始了学习之旅,此时的时代已随着事物的更迭变得焕然一新。年轻漂亮的老师走进了深山,搭建起知识的桥梁,老一辈的教书先生,也都下岗了。姥爷长叹声,低声絮语,用着粗犷的腔调向远方的山峦长啸,像要抒发心中隐匿着真实的心声,长大了,我才明白。那深沉的长啸饱含着多少踌躇满志,又有多少无奈呢?只有他自己才明白。
岁月如斯,又复何求,如今,只剩下爬满青苔的木屋了,我不敢进去,不想打扰姥爷他那静详的灵魂,只觉得心里失落,悲哀,承载着“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的悲楚之感。如今,老树又抽出了零星小芽,是啊,燕子去了,又再回来的时候,杨柳枯了,有再开的时候,而我亲爱的姥爷,还能再回到我的身边?遥望,只有青草缤纷的一堆坟头,飘着一缕缕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