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河畔,古琴声悠悠,泰戈尔百无聊赖地栖于树下,那琴声伴着厚重的河水流淌声,荡进了他的心房,于是,他浅吟低诵:“不要试图去填补生命的空白,因为,音乐,就来自那空白的深处。”
那清明的思想如同古琴的悠扬跨越百年,翩然跃于我的作文纸上——而我以为:正是因为空白与色彩对立统一,若没有空白,何谈色彩?若没有色彩,则生命等同于一片空白。所以我说:生命的空白恰恰孕育了生命的色彩。
于闲游河边的泰戈尔,那色彩是偶然飘来的古琴袅袅;于一生坎坷失意的梵高,那色彩是漫天星光,堪堪可摘的至景;于离群索居的陶渊明,那色彩是一片祥和的桃花源。而这些独特的美的发现,都存在于作者们“放飞我心在旷野”的心境中、状态下,即当人们抛开烦忧琐事,“无所事事”时,发现美的目光更为敏锐。故生命的色彩,其一,是对美好的发现。
泰戈尔闻古琴写下流传至今的名言;梵高仰望星空,留下惊世之作;陶渊明觅到了心中的桃花源,作下千古名篇。我想,这便是生命的色彩其二——灵感的源泉。试想生命没有空白,我们将像那只一生飞翔无处落脚的鸟,马不停蹄,却毫无创作,更无谓意义。曾有科学家做过实验,显示人脑的创造性思维区域在人休息或空闲时,活跃度达到高峰。所以持续填鸭式地向你的大脑,你的生命填充内容,生命的旅途将沦为一场走马观花,而那灵感的火花兀自迸发于生命的空白之中,绽放瑰丽的色彩。
其三——生命的空白提供了灵魂的休憩之所,孕育了生而为人,最独特的生命色彩。遥记生命脆弱的海子,写下这样的话语:“痛苦与幸福,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唯黄昏华美而无上。”;莎士比亚在狭小的阁楼中,叹道:“我即使处在狭小的果壳之中,仍自以为无限空间之王。”此时的空白,我以为,是更高境界的空白——不仅或不一定是肉体上的脱离充实,脱离忙碌,而是灵魂上的澄澈。此时生命的色彩,也绝然不同于先前的色彩,它更深邃,更神秘,却也更美丽,它是人生的终极价值与意义。这样的空白是处俗世而不染俗世的“大隐隐于市”;是处险境,处诱惑纷扰之中,仍时时刻刻念念清明的心;这样的空白,将我们从形而下中剥离,一窥另一个世界的冰山一角,不只是发现美,不只是汲取灵感,而是站在更高处,审视生命。
恒河畔,琴音不绝;作文纸上,已是密密麻麻。我仿佛听见了泰戈尔的声音,穿梭了时光,至我的耳旁——是的,不只音乐,不只油画,不只文学,不只所有美好的创造性的事物,生命的空白,最初也是最后的意义——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站在湍急的时光之流中,站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一探生命的意义,而这探寻的过程,正是生命最美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