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门外仍有一盏灯亮着,让我无法入睡。
夜晚,十一点半。左边是漆黑的夜幕,右边却是明亮的白炽灯。那是谁?那是父亲吗?哦,那是父亲。他细想来,这好像已成为一种常态。无论何时,父亲总是最迟入睡的一个。
父亲总在客厅留一盏灯,我常听见卫生间哗哗的不声,那是父亲在洗衣服。有时我无法理解,为何非要夜晚将这些事做好?是睡不着,亦或是强迫症?然后怀着这样的想法,躺在床上,听父亲搓衣的吱吱声,听父亲倒水的拉拉声,听他又接水的哗哗声,听他又倒水的拉拉声,最后,终于听到他关灯的声音。
那时,门外一片漆黑,我终于才能入睡。
第二天早晨,那盏灯又早早亮起。
我听见父亲闹钟响起的音乐声,我听见父亲起身开门的咚咚声,我听见父亲打开灯的声音。然后我听见他洗漱时的流水声,听见他刮胡子时的吱吱声,听见他打开煤气“啪”的一声,听见锅中粥翻滚的咕嘟声。
那时,他会打开我的门,走向阳台,将潮湿的衣服晾起。又关上我的门,小心翼翼。最后,我听见他开门又关门的离开,上班,那盏灯,又灭了。这样的生活,日复一日,无论他上不上班,累或不累,那灯,那声,总与他一起。
那时,我又会明白,父亲的灯,是付出的灯。他习惯了守护与奉献,竟没有一点怨言。于是,父亲的灯,成了我们一家的依托。